一口气说这么多，凌菲并没有指望立马就能让女孩对自己敞开心扉。
其实，她也不是一下子就想到的。
昨天，她是真的很不喜欢这个情绪不稳定的女孩。或者说，应该没有人会喜欢和情绪不稳定的人相处。
她也是昨天晚上回去之后，回想白天的所见所闻，然后做深夜里，听到了女孩将自己闷在被子里压抑的哭声，和拼命压制的抓狂的尖叫，才想到要去探索女孩的内心。
自从发生过陈胜男受到刺激，崩溃跳崖的事情之后，凌菲开始对心理学感兴趣。
虽然没有系统地去学习，但在没事的时候，偶尔也会找俞太太聊聊天。
说她闲着没事找事、多管闲事也好，这件事情，凌菲还真的想管一管。
毕竟，能够相遇相识，就算是有缘分。
也省得现在冷眼旁观，等到以后想起来这双疯狂而炙热的眼睛的时候，不至于有遗憾。
“可能，我是真的有病吧！”
就在凌菲以为女孩会继续沉默地时候，她开口说话了。
“我爸妈带我去看过心理医生，可是，我根本就不想跟他们说话。医生说我有病，却让我自己说我病在哪里。他们高高在上的姿态，让我觉得很恶心。”
凌菲挑眉：“我觉得，我也挺高高在上的。”
朱丽雅气结，瞪了她一眼。
凌菲扯了根野草，随手把玩着：“你为什么来这里？我知道，你喜欢陈依依做的视频，但是视频里的哪一点吸引了你？真实的生活，还是简单地快乐？”
朱丽雅扭头看她，认真地问：“如果我说是因为你，你信不信？”
凌菲好像记得，自己不曾在陈依依的视频或者直播里露过面吧！就是陈依依自己，也都是不出镜的。
被朱丽雅这么一问，她突然有点不确定了。
见凌菲一脸茫然，朱丽雅一点不意外：“不是你想的那样。在昨天之前，我没见过你。但是陈依依的视频里，总是会提到你。与其说是因为你，对你感兴趣，不如说是你们之间的友情，和相互之间的关心，让我……”
她想说“羡慕”，可她傲娇的性格，却让她无法当面说出这种肉麻的词语来。
这个，凌菲倒真不清楚。
她几乎没有看过陈依依做的视频，陈依依也没有主动提起过，或者让她看。关于陈依依的视频内容，她除了知道是拍摄的都是莲花村的日常，其他一概不知。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居然能够在陈依依的只言片语里，看出来她们的深情厚谊。
“我没有朋友。”朱丽雅躺在杂草中，胳膊枕在脑袋下，微眯着眼睛看着有些阴沉的天，“他们都讨厌我，所以，我也讨厌他们。”
凌菲有些好奇：“那你怎么会喜欢苏小蝶？我对她的印象，是个很世俗也很拜金的活泼女孩。这样的女孩子，你身边应该有很多吧！她跟那些你讨厌的女同学们，不应该很像吗？”
“她不一样。”朱丽雅反驳，“她又不是我认真的人，她很会讨人开心，她就算拜金，也拜得明明白白，不像那些白莲、绿茶一样，嘴上说一套，实际上做的又是另一套。而且，她有梦想。她说她就要做一个万众瞩目的明星，穿最漂亮的礼服，戴最贵重的珠宝，享受全世界的爱。我以为，我可以一直陪着她，直到她实现梦想。”
有梦想……的确是足够让人羡慕了。
凌菲问：“那你自己呢，你没有梦想吗？”
“我没有。”朱丽雅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凌菲问：“那你就不想你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们长命百岁？”
“这种事情，是我想，就能争取来的吗？梦想，是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一步步靠近，一步步实现的梦想才叫梦想。”
“别的我不知道，不过我既然话说出口了，只要你乖一点，我还是能够让你的爷爷奶奶的身体好起来。”
朱丽雅翻身侧躺，手肘撑着地面，侧头看凌菲：“你想要我做什么？”
凌菲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和草屑，指了指地上的使脊柱核桃树苗：“简单，今天天黑前，把这些树苗种下。如果树苗全部成活了，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朱丽雅皱眉：“你说的全部成活，是指多久之内？要是我种下的时候活了，过了几个月或者几年后死了，还能算种活了吗？”
“不用那么久。”凌菲说，“下半年开学后，你去学校上学，等你放寒假的时候，再跟你的爷爷奶奶一起过来，只要这些树都还活得好好的，我就利用一个寒假的时间，帮你的爷爷奶奶调养身体。”
“我为什么要去上学？”朱丽雅撅起了嘴，“我不去上学。我可以在家里自学，或者是找家庭教师。我不喜欢去学校。”
“去不去随你啊！”凌菲耸了耸肩，“反正你不去学校的话，到时候你的爷爷奶奶再被气出病来了，也就不关我的事了。”
朱丽雅“哼”了一声，独自生了一会闷气后，就一声不吭地走过去，捡起锄头，随便挑了个地方挖坑。
凌菲退了几步，双手抱胸靠在一根竹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毫无章法地胡乱挖土。
毕竟是第一次下乡上山的城里妹子，朱丽雅既没有干活的技巧，也没有吃苦的力气，挥舞着锄头，没挖几下，就震得胳膊酸疼，锄头都有些握不住了。
她看了眼悠闲自得的凌菲，见对方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强大的自尊心让人说不出自己干不了的话，只能咬着牙继续。
凌菲看了一会，这才几分钟不到呢，身上就已经汗如雨下了，这身体素质可真够堪忧的。这还是给她喝了点灵泉水，要是没喝，怕是已经去了半条命，得送医院急救了。
“你先忙着，我还没吃早餐，等我吃完早餐来，希望你已经挖好一个坑了。”
“等等。”
“还有事？”
朱丽雅问：“这坑要挖多大多深啊？”
凌菲耸了耸肩：“这个就看你自己的判断了。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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