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会吹口哨，而且在大多数时候，那声音都是悦耳动人的。将嘴唇做成接吻的姿势，但不要伸出舌头，控制好口腔内的气流，嘴里便能发出那清脆婉转的声响。
但那声音还有另外一种魔力，具有催尿的作用，特别是在这种阴森恐怖，每一丝声响都令人抓狂的末日医院里。
那声音是他们爬上三楼的时候，从走廊的深处传过来的。口哨声颤颤巍巍的，短促且又绵软。以他们不太灵光的脑子都听得出，吹口哨的人正处在一种极度的矛盾中，即想发出声音，又被自己所发出的声音吓得要死！
“妈的！”张宝一只手撑在固定在墙壁上的扶手上，另一只手在裤裆里抓了抓，“我都快尿在裤子里了！如果让我逮到那个吹口哨的家伙，我一定用老二堵住他的嘴。”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距他最近的那扇门突然“嘭嘭！”地响了几声。吓得张宝触电般跳到了一旁，李光辉也本能地向后一躲。不巧的是，他的后背正撞在另一扇门上，门没关紧，被撞开了，他整个人都跌了进去。
诊室内拉着窗帘，光线暗淡，一个瘦长的身形正在室内来回游荡。李光辉仰面躺倒在地上，那张只有几十公分宽的诊疗床就摆在他的旁边。一条僵硬的手臂从床边伸出来，正挡在他脸的上方。他能清晰地看到手臂上被啃咬的伤口，血顺着指尖向下滴，有几滴正巧落在他脸上。没有温度的血，冰冷粘稠，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瘦长的身影向他走过去，像个中风的人一样，脚步踉跄。他看不到那人的脸，只看到那两条腿像两截树枝般向前滑动。
门外的张宝尖叫了一声，听上去像条被踩到尾巴的狗。接着那个又胖又笨拙的身子，从门外冲了进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施展出他最拿手的绝学，奋起一脚踢在瘦长身影的裆部。
丧尸被击中后停了一下，血从下体冒出来，迅速染红了它的裤子。趁这个机会，李光辉一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手按在了诊疗床上，感觉软软的，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他那只手正按在死尸的肚子上。肚子鼓鼓的，像是随时要爆开！
丧尸的致命部位被踢了一脚，但却并未受到什么影响。它再次向两人扑过去，而且这次速度也快了很多。
“怎么办？”张宝着急地问。
“还能怎么办！跑啊。”李光辉毫不犹豫地说。
他俩迅速地从诊室退了出来，然后“嘭”地一声将门关上。被激怒的丧尸，在里面用力地捶着门。李光辉的手用力地拉住门把手，防止丧尸从里面跑出来。
张宝紧张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拍了拍李光辉的手臂，“松开吧！门是向里开的，它出不来。”
李光辉犹疑地瞪大眼睛，一点点地将手松开，等确定里面的丧尸无法打开门后，不由得长长出了一口气。
“我觉得我们应该放松点，”李光辉说，“越紧张越容易出岔子。”
“没错！”张宝油腻的脸上满是汗水，“我们的确太紧张了。可我们怎样才能不紧张呢？”
“你那喜欢听相声，要不你讲个段子听。”李光辉说。
“好！让我想想。”张宝翻着眼睛琢磨起来。
忽然，他眼睛一亮，“你知道一个男人婚前和婚后变化最大的地方是什么吗？”
“……胡子越来越长？”李光辉盯着张宝的脸说。他刚认识张宝的时候，那张脸还称得上珠圆玉润。
张宝摇了摇头。
“越来越邋遢！”
张宝又摇了摇头。
“放屁的时候大大方地向外挤！”
张宝继续摇头，并瞪了李光辉一眼，“你能不能别总盯着我看！”
李光辉叹了口气，“对不起，我猜不着了。”
张宝笑起来，“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下身，“它的作用会越来越小，有时候你甚至会忽略它的存在。”
李光辉先是惊讶地看了他一会儿，接着说道：“胡扯！它应该变得更勤快。”
张宝的嘴撇起来，并带上了一丝悲伤的神色，“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沉默了一下，他继续说道，“相信我，兄弟！婚姻不一定是爱的坟墓，但一定是欢爱的坟墓。”
他们都不出声了，走廊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丧尸捶打木门的声音。两人肩并肩向走廊尽头走去，脚步沉重，像是在思索什么严肃的问题。
“现在，你们一年有几次？”李光辉小声问。
张宝抬起了一只手。
“只有五次？！”李光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还没数！”张宝说，接着他蜷起了三根手指，“就这个数。”
“三次！”李光辉差点叫出声。
张宝翻着眼睛，点了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出轨？”李光辉谨慎地问。
“朝思暮想啊，兄弟！”
口哨声突然又响了起来，这次声音又长又尖历，仿佛一个人正在做最后的呼唤。接着他们前方的某间诊室里发出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一些金属物品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哗啦”声。
他们互相望了一眼，希望从对方眼里看到冲过去的勇气。两双眼睛里都那么一点点燃烧的火焰，那是青春期最后的影子，那是变化之前的男人该有的样子！
他们一齐向那间诊室跑去，粗重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里面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开始大声呼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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