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承想，人转眼就钻进了停在路边的宾利里。那车牌号，罗淼见过不止一次……所以，谁才是那个真正不识时务的傻瓜？
车里的暖气真足，钟有时上了车，一开口终于不再是雾气：“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陆觐然往她手里塞了杯热咖啡：“国内突然有点儿事，我回来处理。”说着，便发动了车子。用余光瞥了眼车外的倒后镜——那辆跑车还停在原地。
那是罗淼的车，他知道。陆觐然回眸看向身旁副驾驶座上的钟有时，其实他挺想知道罗淼刚才把她拦下后聊了些什么：“恭喜。”他笑得浅淡。
喝一口咖啡，身心都回暖了，可语气还带着那么点儿落寞：“有什么好恭喜的？我这队输了。”
“你这队输了，可你赢了。”
钟有时琢磨一下他这番话，忽然失笑。
“笑什么？”钟有时正一正脸色，这该从何说起？罗淼刚才的那番话，简直和陆觐然的想法不谋而合。钟有时顿了顿：“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仅我这么想，恐怕连萧岸最初让你们做度假系列，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钟有时一脸诧异。
真是个小朋友。某些事情上，女人不妨笨一点，但有些事情上，他希望她变得精明，陆觐然不妨多提点一句：“萧岸最擅长的是什么？是高定。可他为什么不跟刘培一样，让你们做高单价的衣服，而要带着你们做连他都不能说擅长的度假系列？”
钟有时皱眉思考了半天，震惊得张了张嘴——看来是领会过来了。只是稍微有点晚。
“没错，萧岸这么做，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输赢。输赢本就不在他的考量之内，他希望的是通过这场比赛，帮你们抢占市场。刘培那队确实赢了，可又有什么用？他们的设计比不过那些真的做高定的行家。会买高定的客户，还是更乐意买知名设计师的作品，而不是这些初出茅庐的新秀；而中低产阶级，又负担不起这么贵的价格，也几乎没有场合穿这样的衣服。所以，你们这队等于是用三名队友的淘汰，换取了国内市场的敲门砖。在showroom里买了你们作品的买手，只要他们所在的公司肯好好经营你们的系列，你就赢了。”
钟有时暗自啧啧两声。都是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精，她简直想回去重读幼儿园。
未免显得自己太蠢，钟有时决定换个话题：“那你现在有事回来了，还去纽约吗？”
“去。只不过得晚几天。”
可能是受了刚才那番话的影响，钟有时总觉得他这句话，尤其中间的那个停顿，隐隐透着古怪。
至于究竟哪里古怪……钟有时偷瞄着观察他，分明还是那人畜无害的一张脸。
但很快，钟有时就明白自己是多心了——看来他是真的忙，钟有时也不知道他究竟延后到哪天走，反正他回国后两天，她都很少能见着他的面。
真有这么忙？反而轮到她成天宅在家里无所事事，她之前忙到一天只睡3个多小时，如今可算是把缺的觉统统补了回来，反正也不需要约会，不如一天睡它十几个小时。
醒着的时候，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思来想去，她索性规划下自己去纽约的行程。可她在纽约人生地不熟的……钟有时转念就想到了老秦。
她和老秦最近真的是时间碰不到一块儿去。她忙着比赛那会儿，老秦成天在家无所事事；她现在终于有空了，老秦却做起了大忙人，线上线下的活动多到令人发指。好不容易在家待一天，还一直抱着电脑忙整理博文图片。
钟有时从床上蓬头垢面地起来，去客厅找老秦——果然，老秦还在抱着电脑敲键盘。
“你不是要参加纽约时装周吗？到时候，提前去纽约和我会合吧？”
老秦敲键盘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莫名地面有难色：“我……改去巴黎时装周了。”
“怎么变巴黎了？SwagSmith不是纽约时装周吗？”
“那个……”老秦欲言又止，低头忙去了，明显不太想继续SwagSmith的话题，“等我上传完公众号，再跟你详说吧。”
钟有时就这么又被撂到了一旁。
不过，很快，钟有时就不无聊了，她手机响了。
一看是时尚风行的座机，还以为是节目组找她，可一接听钟有时就傻了。“你好，我是卢茜。”
知名品牌oneselection通过卢茜找到她，想要从之前下订单的买手公司那里，买下她和罗淼的设计——开辟联名系列。这个电话是问她，今天下午有没有时间…
从oneselection的公司大楼走出时，已经是傍晚。钟有时站在暮色下，仰头深深吸一口气，呼吸分明那么顺畅，可她怎么感觉那么不真实？
她掏出手机，想也没想电话就拨了出去，听着随即响起的等候音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该不会还在忙吧？转念一想，打搅他工作又怎样？算了，任性一次！
电话一会儿就接通了，他不说话。钟有时不知为何，也连带着紧张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可能在他眼里，她要说的不过是小事一桩，可她很想让他知道，让他分享她的喜悦——以至于一时之间想要说的太多，反而突然无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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