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起床了，今天你要带我去工业区。”
蕾德儿睁开眼睛，看到金发御姐塞依正贴着自己的脸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虽然她说话的气息有着某种芬芳而甜蜜的味道，但这种奇怪的举动依然把少女吓得够呛。
“早……早上好！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只是在仔细研究你的相貌，通过改变蒙皮的光线反射效果来改变容貌，这的确是很有创意的玩法。”
“多谢夸奖，这……并不是我首创的……”
“是么，但能够活用依然值得称赞，我想这个功能一开始并不是让你做这种事而设计的。”
“我的机体功能很多，这只是其中一个……请问你能……离远一点吗？”
“你还是调整回原来的相貌吧，我喜欢看美丽可爱的孩子，否则心情会不好。”
“可是……那样我会暴露在监控系统里，我父亲很快就能找到我！”
“不会，从现在开始，除了我和小舞，不会再有人能认出你，我有更高级的伪装方法。”
“什么方法？”
“认知干扰，从根本上让所有人和设备都无法将你的相貌与身份做匹配。”
“啊？还有这种技术？”
“这不是技术，而是设定。好了，你准备一下，我们等会就出发。还有，现在不是早上。”
塞依直起身子走到床边，关闭了液晶玻璃的遮光功能，让外界的光污染透入屋内。
“无论看多久，我也很难接受这种花哨到瞎眼的城市灯火，从配色到灯光样式都难以称之为赏心悦目，就像是霓虹灯堆砌而成的垃圾山一样。如果是自然人，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里眼睛都会坏掉吧~不过这里也没有自然人就是了。”
“……”
蕾德儿不知道怎么评价塞依的话，这个刚刚认识有些吓人的大姐姐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仿佛面部没有设计情感表现功能。她的声音也是冷冰冰的，虽然无比动听，但却和最原始的合成音一样毫无起伏。
“你已经习惯这里的灯火了么。”
塞依转过头，非常平静且冷漠的目光让人无法去猜测她的想法。
“习惯了……”
“喜欢么。”
“还算……喜欢吧？虽然有点眼花缭乱，但是屏蔽杂乱信息就好了。”
“和天堂区相比，你更喜欢哪里的夜晚。”
“这边吧……绿林城的晚上也能看到天空，虽然看不到星星，但还有月亮啊~在这里我可以随便去想去的地方看想看的景色，比天堂区自由多了。”
“可是你依然无法随意离开这座城市，也不能去星球的另一边看看，更不能登上月球。无论是天堂区的贵族还是黑夜区的贫民，全都被关在城市这座不算太大的牢笼之中，在脆弱枯燥的繁荣之中醉生梦死。”
“你……什么意思啊~？”
“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哦……”
塞依说完便又盯着窗外的景色不再言语，蕾德儿赶紧抓住机会进行全身自检。不明不白地睡了一觉，还这么久，万一机体被对方动手脚了怎么办？虽然对方神神叨叨的样子的确有小舞那味，但自己还是无法信任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蕾德儿找了一遍体内那个所谓的妈妈，什么都没有发现，好像真的恢复之前的状态了。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模拟自然人行为），因为她的确无法处理这个藏在自己思维模块之中的幽灵。想要摆脱对方，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自己的意识提取转移到另一个模块之中。要是对方的数据已经内嵌到自己的思维数据之中，那想要分离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了，说不定自己的备份里也有这个幽灵，这真是令人绝望。
“准备好了么。”
二十分钟后，塞依解除了自身的雕像状态，转过身问道。
“呃……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可以出发了。”
除了进行自检，蕾德儿所做的准备就是按照对方要求还原相貌，然后将机体涂装转换为适合夜间行动的黑灰迷彩。这种涂装并非简单的模糊轮廓，还改变了蒙皮的表面结构，能够吸收各个波段的光。如果说能够折光的“隐形”涂装对一般人眼效果拔群，那这种涂装就是专门用来对付监控设备的。迷彩的图案里还加入了对抗图像识别系统的“噪音”，能够诱骗市面上绝大多数的自动监控设备，让它们把蕾德儿识别为无害的杂物。
“不需要带家产，我们还要回来。”
“哦……”
蕾德儿不情愿地取下了腰上的小包，那是她出门时必须要带的细软，也是逃亡以后继续生活的保障。
“我说了会保护你，所以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就当出去玩一圈。记住，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啊……好的！”
塞依还是那副面瘫样子，但是蕾德儿却没理由地感到一丝安心。她立刻检查了自己的思维数据，没有发现入侵的痕迹，如果有鬼那也是自称母亲的幽灵搞出来的。少女现在已经无法相信自己的感觉了，只能被别人牵着走。她对此很是绝望，但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自己想多了，希望眼前这个金发御姐真的是小舞的姐姐，真的是来保护她的。
“嗯，现在的样子好看多了。”
金发御姐走到少女面前，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蛋。可控纳米颗粒构成的蒙皮手感比真人的皮肤更加细腻柔嫩，上个时代天赋再好保养再讲究的自然人也无法拥有这样无瑕的肌肤。人类自拥有文明以来就开始追求长生不老，最后却以完全抛弃肉体的方法实现了。
蕾德儿好像看到塞依露出一丝微笑，但仔细观察后并没有发现，只是自己的错觉，或者视觉模块被干扰产生了错误的信号，也可能更糟是思维模块的问题。少女越想越害怕，她感觉自己的机体已经变成了会取她性命的怪物，她想要从这具身体中逃离。
“不要胡思乱想，有些躯体确实是禁锢灵魂的牢笼，但你的并不是。”
塞依又捏了捏少女的脸，仿佛在摆弄一件有趣的玩具。
“如此精巧的艺术品，艾妮和爱缇都会很喜欢的，你可不能讨厌自己的身体，那是你的一部分，是你独一无二的理由。放心吧，你的感觉都是真实的，并非被人操控。”
“哦……”
少女没有再感到任何异常，只有对方身上淡淡的奇异香味让自己心神宁静。她不明白只用来识别气体分子并模拟相应嗅觉信号的嗅觉模块为什么还能影响精神状态，或许这也是被人动了手脚吧~
可对方说自己的感觉并没有被人动手脚，那种感觉也非常值得信任，到底要不要相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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