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景离向寒辰最近，赶在他的额头杵向茶几之前，把他拦腰向后一捞，放在了沙发上。
向寒辰只是最近气血两虚，这会儿受到的精神冲击太大，一时无法接受。
这会儿被龙景放到沙发上，很快便缓了过来。
他的脸色煞白中泛中淡淡的青灰之色，豆大的冷汗很快地凝聚出来。
与此同时，他只觉得胸闷得难受，似乎有一股甜腥气堵在了喉头，吐不出、咽不下。
那时那刻的难受劲儿，便是奥斯卡影帝，怕也难演得出来。
水远程静静地看着，也有些动容了。
向寒辰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这会儿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但青白退去，便有些蜡黄了。
而汗，还在流。
他顾不得这些，挣扎着伸手想要拿起那些照片，龙景眼疾手快，飞速地收集了起来，放到了向寒辰的手里。
向寒辰忍着头晕，一张一张地看了下去。
好一会儿，他才抬头，声音里简直带了些哭腔了：“叔叔，之后就没有佳雪的下落了吗？这是什么地方？”
水远程简直要被他这话气个倒仰，他压着怒火说：“怎么，你这是在质问我吗？倒向我问佳雪的下落？你不觉得该是你给我个交待吗？还是说，你根本不知道，这事情可能是你父亲做的？！”
这时佳雪另外一保镖肖万芳说：“向少爷知道。”
这话对水远程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他立即问：“怎么回事？！”
肖万芳说：“之前杨成向我们透露过消息，要我们好生保护大小姐，因为向总可能会对她不利。”
水远程听到这话更是来气：“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一个当父亲的，女儿的生命安全都受到了威胁，他居然不知道！
不仅没有帮过她、问过她，还在这个时候要求她这样那样，与她赌气！
水远程简直不敢想，佳雪出事前这些日子，该有多么的孤独无助，是怎么一天天押过来的。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把佳雪从B城接回来，似乎并不是一个多正确的决定。
在周家，虽然她不能完全融入周家，始终只是个养女，但起码有周刚全心全意的维护着她、真心实意地疼她爱她。
也许她不会得到在水家所能得到的这些物质享受，但以她的能力，也该过得不会太差。
可她来到了水家，只因为他是她的生身父亲。
她一直努力做好一个乖女儿。
他也一直只是荣幸自己找回来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儿。
却在她孤独无助的时候，没有在她身边相陪。
套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他只关心她飞得高不高，却从来没有关心她飞得累不累。
她已经尽力做一个好女儿，甚至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好“姐姐”，可是事情，却还是一步步地向着所有人都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水家从头至尾，都是不停地斗争不停地阴谋阳谋。
佳雪应该是很累的吧？
否则她也不会那么地独立，独立很多时候，并不是我们想要强大，而是我们身边的人不足以给我们依靠！
在佳雪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最需要有人坚定地陪在她身边的时候，在佳雪需要父亲站出来，做为她的靠山的时候，他却只一心想着佳仪横死，却连伤害了她的人，都不能绳之以法！
所以，他站在佳雪的对立面上，要求她必须与向寒辰分手。
此时此刻，向寒辰深刻的痛苦，让水远程明白，眼前这个小子，是真的爱惨了佳雪。
就像那次车祸，最紧要的关头，他毫不犹豫地一盘子打死，把危险留给了自己主驾这边不说，还解开了安全带，扑到佳雪的身边把她紧紧地护在了怀里。
一直以来，他都是用生命在爱护着佳雪。
正因此为，他才无法接受佳雪被人欺负吧！
所以，他才会对付上佳仪？
只有他，是完全不计任何条件，不需要任何理由地，坚持坚定地永远站在她的身边的。
这些年，陪在佳雪身边一路走来的，其实并不是他这个父亲，而是向寒辰。
他不能为她主持公道的时候，是向寒辰悍然出手。
这样一个视佳雪为生命的男人，陪伴着她走过了无数孤独无助的男人……他一个根本没有尽到责任的父亲，有什么理由要求她放弃？
尤其，是为了想杀她的佳仪放弃与这样的男人在一起的机会？
是他错了，他不该以佳仪的死，来惩罚佳雪。
佳仪死了，难道佳雪就不配再得到幸福？
他，这是什么逻辑？
就在水远程沉浸在自责了悲伤中无可自拔的时候，却见向寒辰一张张地看完了照片，声音沉痛地问：“这些血迹……”
水远程眼中有泪水，别过头过说：“是的……”
是佳雪的。
法医已经做过比对。
佳雪是自小失散了的，回归水家第一件事就是与他进行DNA对比，所以关于她血液的资料相当详尽。
想起佳雪现在生死未卜，水远程刚才对向寒辰稍有软化的心，便又硬了起来。
向佳雪动手的人，很可能就是眼前这小子的父亲啊！
他忍着心痛，沉声责问：“你连保护佳雪的能力都没有，招惹她做什么？”
佳雪在你父亲的眼里，根本就不配进入向家的大门，为了断绝这个可能，甚至不惜除掉。
与这样的男人相恋，就像是走在钢丝上看云海。
景色固然是美伦美奂，恍如仙境，但其中的危险，也是很少有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向寒辰听到水远程这样的质问，一句话都没有辩解，只是轻轻地说：“水叔叔，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他在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如果伤害佳雪的是外人，他不惜一切代价，势必要为佳雪讨回公道。
如果伤害佳雪的人，恰恰是他的父亲，让他没办法手刃仇人，为佳雪雪恨，那么－－如果佳雪尚在人世，天涯海角，他都只随她去。
如果佳雪已遭不测，那么，死亡，也不足以把他们分开。
天上地下，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生不能相依，死也要相伴！
而失去儿子，便是对那个狠心的父亲，最好的惩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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