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孜默看着苏倾城这样，不置一词，倾城不是个会迁怒的人，她现在这样生气一定有她的道理，但是季贞那边……
“进宫之前，季贞刚知道了我们瞒着他行事的消息。”如果按照季孜默的想法，即使到现在他也不会给季贞解释，人心本就难测，如果他连这点信任都不愿意给他们，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跟现在的情况一样。
但是，倾城不一样，她是在这个孩子身上放了心思，寄予厚望，她一定不会希望跟这个孩子之间有什么隔阂。
果然，一听到季孜默这么说，苏倾城原本想要去御书房的计划，直接被她理所当然的拖后，去追那个心灵可能受伤的少年。
苏倾城并肩两步追了上去，过去额时候，果然看到季贞生冷的面庞，就算看见苏倾城也没有说一句话。
不顾季贞的反对，苏倾城将陈欣然从季贞的手里抢了过来，抱着她，看着陈欣然的尸体，眼底全是不安跟愧疚。
语气轻轻的，把陈欣然临死之前说的那番话，说给他听，“为了你，她杀了春雀，不过我觉得春雀大概率也是愿意为了你死的，你是她们在这深宫里唯一的亮光，你能想象到她们知道她们可以抚养你的时候，她们有多高兴吗？”
“季贞，她们对你从无所求，最大的希望也不过是在你看见她们的时候，能够像以前那样笑一笑罢了。她们为了让你过得更好，她们连自己的生死都给算计进去了。季贞，虽然很残忍，你在这深宫中曾经是有过温暖的，就在刚刚全部都消失了。”
季贞只是默默的听着，之前 很多被他忽略的细节全部都回想起来了。为什么每次他去明月宫请见的时候，宫内的人的表情都很奇怪，为什么每次他离开的时候，她们都像看看见最美的事物一样看着他，为什么每次他听见她们在一起窃窃私语，一听到他的声音，两人便迅速分开。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了，只是太晚了。
季贞把陈欣然从苏倾城的手里又抱了过来，这一次，抱的格外的紧，仿佛抱着一个很容易破碎的娃娃一样。
“皇婶，我会为母妃守孝，三年。”季贞看着她，神情异常的坚定。
苏倾城没有说自己答应还是不答应，“这件事情你自己决定吧。她跟春雀两条性命，才换来你一个光明，足以跟季轩相匹配的地位。但是如果你是想要全了她的这份慈母心，尽了孝道，我也支持你。只是从此以后，你最好的结局就是做个闲散王爷，如果季轩能够容得下你的话。”
一路无话，两人已经走到了明月宫，苏倾城才开口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要怎么做我没有意见。一会御书房皇上见你的时候，你就要有一个答复。”
苏倾城没有进明月宫，明月宫在她的心里被打上了叉，从此以后，她应该不会再进明月宫一步。
刚走到明月宫出来的交叉口，苏倾城就看到季孜默的身影， 从她被关起来到现在，两个人也没有再见过面。
季孜默的手里拿着给苏倾城的斗篷，一看到她过来，直接将斗篷披在她的身上，看着她被咬的手，脸色甚是难看。
“季孜默。”
“嗯？怎么了？”季孜默正在想有没有什么药，能够让她手上的伤在最短的时间内好了，还不疼的，就听见苏倾城在叫他。
“没什么。”苏倾城只是看着他，摇了摇头，“先去御书房吧。”
御书房里，季孜缙跟庆东王两个人正大眼瞪着小眼，下面一片狼藉，御书房里能摔的被他们摔了个遍。
苏倾城跟季孜默两个人进来的时候，看见的除了没有地方搁脚的御书房，就是难得看见为了羲和郡主以外的事情发火的庆东王。
苏倾城不情不愿的行了个礼，季孜缙看着她，眼中全是讽刺，“免了，这礼朕可担当不起，朕这皇宫都快成了你们夫妻俩的天下了。”
“不敢当，”苏倾城在季孜默开口之前先出了声，“这皇宫要是我们的天下，一定不会有这么多肮脏的事，至少不会连自己睡觉的枕边人是真是假都不知道。”
“你……”季孜缙刚想要指责，便听到了季孜默的声音，“看来皇上并不着急找臣汇报之前的事情，那臣跟倾城就先告退。”
说着，跟苏倾城一样，很随意的拱了个手，拉着苏倾城的手，就要离开。
“唉，别这样嘛，阿默，”庆东王刚才才跟季孜缙吵了一架，要是这个时候，苏倾城跟阿默就这样走了，他这个火药桶非炸了不可，“我们在这都等着呢，现在总能告诉我们事情是怎么回事了吧？”
季孜默看了眼苏倾城，苏倾城撇开了脸，那些违心的话，她不愿意说。
季孜默便将所有的事情娓娓道来，但是终是陈欣然承担了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到陈欣然这里戛然而止，跟皇后跟徐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些也跟徐家没有什么关系啊，你为什么带人抄了徐家本家？”季孜缙看着他们两个人问道。
“徐家对外与晋国勾结，与草原部落来往，对内欺压百姓，结党营私，贪赃枉法，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诛九族的罪名，现在只是抄了她本家的家，已经是本王手下留情。”
若不是留着皇后跟徐家的其他人还有用，徐家的处置绝对不仅仅是现在这样而已。
季孜缙的心里不是没有怀疑，要说宫里发生这么多的事，跟皇后跟徐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也不信。既然季孜默都默认这样，牺牲一个欣妃，能让朝堂安定一段时间，这样的取舍，他知道该怎么做。
“还是那句话，徐家还是皇后的母家。”季孜缙看着季孜默说，“到抄家这个程度就算了吧，别再闹出人命。”
季孜默沉默，算是默认。
苏倾城在旁边看着，只觉得心中悲凉，原来这就是帝王之爱，不管是真心假意，陈欣然刚刚不久之前在祭天大典上，为了救他身受重伤，之后成为贵妃，极尽宠爱。
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这般不公平的死去，在他的嘴里，不曾听过对这个女人一分的惋惜，就好像从头至尾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皇室凉薄，苏倾城算是体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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