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人的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面前的男子抽着烟，指尖玩弄着一把锋利的小刀。
“为了一口饭呗，但吃完了饭，你就觉得可能要是有点钱就更好，等你有了钱又觉得要是有个美女在旁就更完美。谁知道呢？人这么复杂，一生又这么漫长。只要还活着总会想要更多不是吗？”阿力笑嘻嘻道，额角却悄悄地滑落一滴汗珠。
“嗯！说得好！你这几年没有白混，我很为你高兴。当年的ZJ社五虎就数我们两个最谈得来，看样子你还没变。”那男子忽然笑了起来。
“的确，可惜那只是当年！你以为我没变，但你不知道的是全世界都变了，所有的变化都是不知不觉的，就算是你自己或许也早就变得不是你自己了，只是你没发现而已。”阿力也笑着，手却一直紧紧按在腰上。
“或许吧！但我还是很怀念当初一起并肩作战的时光，我想你也应该是。”那男子抬头看了阿力一眼，手中的小刀飞快旋转起来。
“那倒是，不然你也不会这么给我面子！”阿力的笑容变得无奈起来。“今天一定要这样做吗？”
“一定！”那男人点点头。
阿力终于不再笑了。“是老大的意思？”
这次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指尖旋转的小刀。
“我实在想不明白？”阿力摇了摇头，面色变得惨白。
“你应该明白的，从你跟大明结盟的那天起。”男人吸了一口烟，再次开口。
‘好吧！但大明怎么说都是我的好兄弟，老大又对我们有栽育之恩，所谓忠义两难全，我实在不知道怎么选？怪就怪老大戒心太重了，他不想看到社里出现第二个大明，所以处处打压我，与其说是我选择了大明倒不如说是老大亲手将我逼向了大明。’阿力说着看了一眼脚下的尸体，那是他最亲近的小弟，两人曾经一起出生入死，在刀光剑影中一步一步踏着自己和别人的血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你们争权夺利的事我不懂？我只知道老大对我有恩，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背叛他。”男子抽完了烟，用手按了按自己精心梳理的油头。环顾了一眼这个漆黑狭小的仓库，地上躺着十数具分不清面目横七竖八的尸体，头顶一盏昏黄的吊灯发着幽幽的光。
“那倒也是，不然像你这种一根筋的人要是不干杀手我真想不出你能干点什么？”阿力收回了目光，讥讽道，按在腰间的手动了动。
“准备动手了吗？”男子没有看阿力，但却好像察觉到了阿力的动作。
“话已至此，还能怎样？你我都明白，谁也改变不了今天的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与其犹犹豫豫，不如就……”阿力终于将手伸进了腰间，眼中发出精光，“让我们战个痛快吧！”
“好！”那男子用手梳了梳油头，哈哈大笑起来，“说了这么多，这才是我今天听你说的最酷的一句话，就好像当年一样！就来看看ZJ社双绝，到底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刀快！”
“我怕你会后悔！”阿力大叫道，手飞快地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左轮手枪，油头男子也停止了旋转小刀。
随着阿力的手指扣下扳机，油头男的小刀也几乎同时射出。
“砰”一声枪响，半空中寒光一闪，顿时发出巨大的炸裂声。震的头顶的吊灯一阵抖动，明明灭灭间又传来间隔不断的五声枪响，以及嗖嗖的破空声。炸裂声一时连续不断。
随后一切都安静下来，吊灯在一阵翻腾后，终于不再跳动。
“飞刀破子弹，果然是绝技！”阿力手握着枪，又笑了，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表情令人难以捉摸。
“枪神也不是浪得虚名的！”油头男退后了两步，隐入了吊灯照射不到的墙角，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刘海飞刀，例不虚发！你小子还真是毫不留情啊！”阿力说着嘴角忽然渗出大量的血水，“真想不通你是怎样的铁石心肠，这么多人说杀就杀，毫不犹豫，真的不怕被警察抓吗？”
“说不怕那是骗你的，但只要老大在一天，就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死人经常都有，失踪的更是多不胜数，你应该很清楚的？”油头男的声音在黑暗中幽幽传来。
“呵呵！想不到我还是败在了你手上，看样子自从做了人家老大，我花了太多时间安逸享受，留给这把枪的时间实在太少了，怪不得最后连他也不帮我了！”阿力的身体开始晃悠起来。
“你想太多了，怪只怪你的左轮手枪只有6发子弹，而我一共发了7柄飞刀，结局其实早就注定了。”油头男叹了一口气，黑暗中无法看清他此时的表情。
阿力终于站立不住，跪到在了地上，在满地尸体中，格外萧索。“你知道吗？”他望着胸口那柄直插心脏只剩下刀柄的小刀，惨笑道。
“什么？”
阿力抬起头透过黑暗直盯着油头男，“原来你才是那个从来都没改变的人啊！”
“没错！”黑暗中烟头一闪一灭，“不管世界怎么改变，我永远都不会变。”
“真羡慕你啊！混蛋！”阿力笑着终于倒下了地，他在最后一刻，声音虚弱道，“阿海，大家兄弟一场，能不能最后帮我一个忙。”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油头男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来到了阿力身边。
“我希望你帮我母亲……”阿力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油头男忍不住蹲下了身，将耳朵凑向了阿力。
“……照顾她……”阿力忽然使出全身力气一把将心口上的小刀拔出，猛地刺向油头男的颈动脉，电光火石间只听一声刺耳破空声响起，阿力手中的小刀在距离油头男脖颈不到一寸时忽然停住。
油头男悲哀地回头看向阿力，一把小刀不知何时已牢牢地插在他的眉心，直至入柄。
“虽然我不知道你最后一句话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我答应你……”油头男表情肃穆，伸手将阿力死睁的双眼合上，“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母亲，就像照顾自己母亲一样……”
幽暗中，一只飞蛾被吊灯所引，噗噗噗地舍命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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