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身上换来的震动和阻力很快很轻，以至于在大部分相对的力道被马鞍前方突出的桥顶住之后的李二只是感觉到刀锋轻微而快速的“震动”了一下。
但丰富的经验告诉他，这是刀锋斩中了人体，并且透过其身体的触感。
紧接着，李二便看到了自己刚才没能看清的那一幕的重新演绎——仅仅是在下一秒不到的时间里，紧随着前方同伴狂奔的战马便再次冲过一名敌军的身侧。这名敌军在闪过了第一名骑兵之后在无数狂奔的战马中显然十分惊恐，但还是相当勇敢的举起手中的腰刀试图斩击马背上的骑兵。
他的目标是李二另一侧的一名骑兵，奔跑的距离比李二更靠前一些。
不出所料。
这名普通的白莲教士兵并没有足够高强的武艺或者大量与骑兵作战的经验而能做出对高速狂奔的战马速度的预判。
腰刀刚刚举起，李二的那名同伴便与其擦肩而过……
只不过……
在这瞬间的擦肩而过当中，这名骑士斜着向斜前方伸出的弯刀在瞬间“刮”中了这名白莲教的士兵。
噗嗤——！
血雾飞溅，李二清楚的看到在那电光火石的和瞬间，那柄狭长向后弯曲的弯刀以一个很小的角度砍……不，确切来说，应该是以‘擦’中了那名白莲教的士兵来形容。
人体自是不敌刀锋。
而这名白莲教士兵身上也并没有昂贵精良的铠甲，白袍、棉袄、内衫……这些普通衣物阻挡一柄小小的匕首尚且困难，更何况这以马力带动的锋利弯刀？
那人的胸膛瞬间便被切开。
血雾喷溅中李二虽然没有看清，但也能敏锐的判断出这人的小半个胸口已经被刀锋撕开，就算是皮肉下的胸骨也至少被斩断了两三根之多。
而在这个过程中。
因为弯刀弧线形的设计，在战马奔跑力量的推动下，更容易将被砍中的物体沿着刀锋向外侧“推”动，反应在这名白莲教士兵身上便是一股巨大的力道和顺着刀锋弯曲不由自主的被破坏掉了平衡，转身的动作中伤口不仅被撕扯的更长，而且他举起腰刀准备下劈的动作也更加不可能继续了。
说起来话长，但实际上李二看到这一切发生的时间极短。
战马奔腾的速度极快，甚至在这名白莲教士兵被李二身前一侧的那名骑兵砍中向另一侧翻转的瞬间李二卡在马鞍前的弯刀便已经从另一侧又一次斩过这名敌军的身体，经过十几次折叠锻打的铁质弯刀轻易的便将其大半条手臂斩断抛飞，并且余势不减的在其另一侧的胸口处留下一道至少三寸半长，切开身体大半深度的致命伤口。
抛飞的手臂打在了李二的肩膀上并且弹开。
在这个瞬间李二知道，在更前方的白莲教士兵眼中，自己在战马上冲锋的姿态加上这条高高飞起的手臂的画面是极具冲击性的。
……
恐惧，往往比其他情感传递的更快。
这源于人类自然进化中决定生死的一种本能。
亲情、友情、爱情……这些东西固然崇高，但对于原始人类来说，在无数个危险当中，若是不能迅速感觉到恐惧，并且推动身体本能的去逃命、反击、尖叫……往往就意味着死亡。
现代人厌恶的恐惧情绪，实际上在荒蛮时代却是极为重要的一种身体反应。
而从小便面临遭到各种猛兽、毒蛇、自然灾害甚至于同类袭击的原始人早已经习惯、适应了恐惧，并且能在危险到来并感觉到恐惧的瞬间将其转化为正确的选择——如逃跑、尖叫报警、还有绝命反击。
然而，在进入文明社会之后。
人类的本能和野性一起便被后天安逸的环境、社会的诸多规矩法律以及先进的工具武器所渐渐淹没。
这并不是说原始人要比现代人更加厉害。
毕竟现代人具有着大量的知识、更多的见识以让大脑更快的选择对策。
但至少在某些方面，生活在较为安逸环境下的人类是无法与每天挣扎在生存这一主题当中的原始人相比的。
在这个瞬间。
高高抛飞的手臂，被如同玩偶一般近乎从左右斩成两截的同伴……并没有激起后面白莲士兵的凶性，而是激起了心底的恐惧。
对于战争、对于血腥、对于死亡的恐惧。
他们恐惧着敌人的数量、高大飞奔的战马、锋利的弯刀以及未知的死亡……
聪明的人选择了逃跑——这样一个在两军对垒当中最愚蠢的选择。
在这一刻，大部分并不知道他们自以为是保存生命的选择却将他们整体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这一群白莲士兵溃逃了。
山崩泥流一般的转身逃走了。
这样的效应也许只是从一两个人开始，但在所有人士气低迷心怀恐惧的情况下迅速便发展为大规模的逃跑。
当然。
他们不可能快过狂奔的四蹄战马。
李二仅仅是感觉到战马的两次迈步，刀锋便再次斩透人体——而这一次斩过的却是一名白莲教士兵的后背。
巨大的冲击力和背后将蝴蝶肌、脊柱和许多跟骨头同时斩断的一刀轻而易举的便将其向前推飞出去，狠狠的砸落在地上。
另外一匹战马的马蹄瞬间便狠狠的踏在了他的后背上。
本就已经被斩断的脊柱在隆隆的马蹄和飞溅的雨水声中一点也不明显的在清脆的断裂声中折断成几截。
腥甜的黑色脏器血液从这名士兵的口鼻中被挤压出来，宛如一只被踩踏的包子喷出的黑色酱汁。
刀锋再次连续震动，李二这次清楚的看到了自己刀锋前一个个被斩过、切过、擦过的身体。
一个、两个、三个……
很快，李二便没有了数个数的心思，因为越来越多的身体不断撞击在刀身上，让他来不及细数。
粘滑的血液不断喷溅，甚至将李二半边身体全部喷满了猩红。
胸口、肩膀、脖颈、脸颊……
他来不及细看自己斩中的到底是什么位置，只能根据刀锋上传来的不同震动和触感来做简单的本能判断。
血液喷溅！
二百余骑在白莲教的人群中笔直奔腾，宛如穿梭在一片血雨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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