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团太多,枫林晚一把拉住苗女,问道:“等等,你又是谁?你为什么认识我娘?”
“我?我是蓝若伊啊,”苗女言笑晏晏,“我是千山苗寨寨主的女儿,我们寨子是这附近几座山里最大最兴旺的,就是因为有圣水庇佑。我们家和中原的妙音阁关系也是绝好的,你娘就是因为跟着修叔叔一起来过,所以我才认识的啊——怎么,她没有和你提过吗?”
枫林晚愣在原地。
“你说的‘修叔叔’,就是……以前的妙音阁主,乐修律?”
苗女蓝若伊应声点头:“没错。”
枫林晚颓然着往后退了一步,沉沉的低下头去。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离苏卿好近,离二十年前的隐秘往事好近。
却没来由的一阵不安,像是在惧怕,又像是在抵触。
她看了一眼司马顾盼。后者仿佛洞悉了她的心思,露出一个宽慰的微笑,然后勉力的站起身,走至她的身侧。
“原来如此。说起来我们和蓝姑娘也算得上不打不相识,却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些故事牵绊。”司马顾盼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握住枫林晚的手。
蓝若伊拼命的点头,笑的一脸烂漫:“你说得很对。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司马顾盼。”
“你姓司马?好像在哪里听过……记不得了。”蓝若伊又看向枫林晚,“晚儿妹妹,你们跟我回寨子去吧,我爹爹见到你一定很开心的。”
说完,她又抬起尚能活动的右手,指了指司马顾盼:“你放心,他身上的鞭伤,我包管给你治好了!”
顺着温泉池水往前行,绕过一个小山坳,眼前一片开阔的山谷,便是千山苗寨的所在。
高大的寨门封住了谷口,修筑的颇为威严。门楼上上挂着大红的纱幔,猎猎当风,与妙音阁很是相像。乌木搭起来的吊脚楼,沿着两山之间宽阔的谷地,一直建到了山腰上,层层叠叠,大小各异,蔚为壮观。
三人前来的路上,枫林晚就为蓝若伊接好了左臂,又输了真气替她打通右手的经脉,缓解了气劲造成的内伤,自己则换了套衣裳,将头发简单的别在脑后。司马顾盼背上有伤,不便脱换衣物,便勉强用内力蒸干了水分,所幸也不大看的出来。
蓝若伊领着二人走至寨门前,冲着上面的瞭望台放开了嗓子喊:“还不快开门,有贵客到呢!”
门楼上应声闪出几个人影,有男有女,皆是蓝布衣衫,印染的花纹,古朴大气。男子头上包着深蓝色的头帕,女子则戴着银饰,明晃晃的,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我说是谁,原来是蓝丫头!是什么贵客啊?”上面一个女子同样扯着嗓门喊。
蓝若伊笑笑:“死桑珠,废什么话,快点让你家阿旺开寨门!”
桑珠身旁的一个男子转身就要去拉绳索,却被恋人一把扯住。桑珠调皮的勾起嘴角,看着蓝若伊身侧的一男一女:“急什么?既然是贵客,自然要先过三关,才能进寨。走,我们一块儿下去!”
门楼上的众人跟着桑珠,一路欢呼着从栈桥上跳下来,走在后面的几个人,两个怀里抱了酒,另外两个抬着一面大鼓。
一行人走到蓝若伊的身前,站住,毫不顾忌的纷纷探头打量枫林晚和司马顾盼,目光里尽是友善与好奇。那二人被看得有些异样,也投了目光过来,便相视一笑,也算是见了礼。
蓝若伊咳了两声,看向站在最前边的桑珠,轻轻的挑起下颚:“怎么,我亲自带回来的客人,还要过三关不成?”
桑珠柳眉弯弯,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竟然十分甜美:“寨子的规矩,可不是吗?就算是寨主的客人,也得对了歌,喝了酒,才进的去。”说完转头看向身后的众人,大家都笑着应和,竟是十分配合。
蓝若伊佯装要发怒,枫林晚拉了拉她的袖子,轻声道:“我们汉人有句话,叫作‘客随主便’。既然桑珠姑娘要考验我们两个,自然是要从命的。”
蓝若伊瞪大了眼睛:“晚儿妹妹,你可不要小看了这‘过三关’。再说了,桑珠,哼,她可是寨子里出了名的刀子嘴,刀子心!”说完便冲着桑珠做了个鬼脸。
枫林晚笑着摇摇头:“不碍事。”继而上前一步,转向桑珠,继续道:“我听说但凡要进苗寨,必先要对的上最漂亮的姑娘唱的歌,喝得下最帅气的少年敬的酒,还要敲得响最勇敢的苗家人的鼓——如此方可进寨,是也不是?”
桑珠很是诧异的看着枫林晚,击掌笑道:“不错不错,姑娘好见识,桑珠佩服!”
枫林晚摆了摆手:“我们初到苗地,本就不会唱苗歌,这第一关,桑珠姑娘可要手下留情啊。”
桑珠美目一闪,巧笑倩兮:“你放心,我们苗家的山歌,调子都是一顶一的上口,只要你能顺着我的曲调儿唱下去,就算是胡乱套的词儿,我也算你过关!”
那边蓝若伊闻言,嗤笑一声:“哎哟,死桑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你要和这个丫头对歌——难不成,你还是我们千山苗寨最漂亮的姑娘?”
“要你管。”桑珠白了她一眼,不予理会。
枫林晚通晓苗家的规矩,让桑珠一开始就心存好感,再加上她的嘴巴又甜,三言两语就说的桑珠心花怒放,自然会“手下留情”。
一旁的司马顾盼早就看出枫林晚打的小算盘,也不点破,只在旁边掩着嘴偷笑。
桑珠歪着头想了想,一首歌谣便从嘴边溜了出来:
“大山的木叶哟,绿微微,
“问哥你会吹哟,不会吹,
“我把木叶哟,吹得响,
“只要木叶哟,不要媒。”
——竟然就是之前在山中听到过的曲调!
枫林晚不禁微微一笑,待到桑珠唱完,便接着她的尾音开口唱道:
“山里的河流哟,似星汉,
“阿妹我把心哟,与郎牵,
“月下的老人哟,系红线,
“只羡鸳鸯哟,不羡仙。”
清越的嗓音,甜糯动听。枫林晚低吟浅唱,婉转的曲调,一字一句都直达心底。
待枫林晚唱完,桑珠一把拉住她,又惊又喜:“你唱的真美!你……你真的是第一次听这首歌?”
枫林晚莞尔一笑:“来之前就在山里听到有人唱,觉得好听,就跟着学了两句,没想到正好是桑珠姑娘唱的这首。”
桑珠笑着点了点头,又猛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点头:“好吧好吧,这一关——我甘拜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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