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怔住了，脸色霎时白了白，眼中顿时有清泪流下，看着云瑶的眼神也软了下来，顿时笑道：“是啊，还是你看得通透。我就是不肯相信这个事实，以为凭借我的努力，有一天可以摆脱别人的束缚。
谁能想到，世事无常，我能料到事情发展，却料不到人心，更料不到自己会真的动了心。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与众不同的，当你初来周家，我就看到了你身上有着我早已沉寂消失的勇气，你让我觉得恐惧又艳羡。
其实，你比我好了不知多少，你不是谁的棋子，谁又真正能掌握了你呢。
你好奇我对你动手，我自己又何尝不好奇呢？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俩就是周家反差最大的两个女子，我是隐于地下的影子，你就是光芒万丈的朝霞，我是别人眼里的哑巴，却没人敢小觑你。因此，我不喜欢你，而我恨你，是因为我们爷。”说到最后，冯氏笑得很大声，有结束后的空虚茫然。
云瑶愣了半刻，她对冯氏，还是有些不了解。听到最后，忍不住问道：“三爷？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一定想不到吧，我们爷喜欢你，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喜欢，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到，而我第一次听他提起你，就从他的语气里听了出来，他心底是多么渴望站在他身边的是你而不是我。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笑话，我曾欺骗过自己，可是，没办法，我比他都清楚，他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女子。
他对我，从来就没有爱，只是习惯了，习惯我永远在他身边服从他，为他做任何事。在他心里，我就是那个任他予取予求的人，而你不同，若是他身边的是你，他一定会愿意为你付出的。
当然，他确实在最后为我做了努力，可那又怎么样。他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没有我的日子，他害怕而已，可时日一久，我就会成为他想也想不起来的过往。
你说，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我值得吗？是，不值得，而我有什么办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冯氏苍白的容颜配上她颧骨两旁奇异的泛上来的红晕，有一种让人心惊胆颤的美丽。
云瑶听得真是有些发呆，对于男女之情，无论前世今生，她都没有太多的关注，她不是很明白冯氏对周天景的感情，但她愿意理解，也许女子就是这样的吧。心甘情愿为一个根本不值得的男人误了终生，是不是，到最后，冯氏是不是还会满足的离世呢？只因她这一生，没有白来。就如母亲，或许怨过、恨过父亲的无情，但她心里一定不曾后悔吧，只要有过一刻的幸福，都值得了？
云瑶笑的有些恍惚，她和周天煜，以后会怎样呢？他们的将来，又会以何种结局呢？而除了周天煜，她明白，自己这一生，可能都没有第二个可供想象的男子了，就算她不甘心，可她又能怎样？
冯氏见她不说话，低垂的眉眼美丽精致，似玉的肌肤像是最上等的甜白瓷，她忽然笑了，输给这样的女子，也不是很惨。她点头低语：“其实，那样的日子我早厌烦了，能这样结束也不错，至少留给了他永难忘怀的背影。我是为了他而毁的，日后无论他跟谁在一起，我都会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结，没人可以越过我。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最后都要算计他一次，让他一生都活在对我的愧疚中。”
外面起了风，透过开着的纱窗，吹拂起素色的帐幔，飘飘扬扬的。冯氏成了阻隔在纱幔后的隐约画像，云瑶扶着凌燕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去了。这样为情而生为情而死的女子，让云瑶觉得有些不可理喻。
回了房，却见周天煜已经坐在炕上，不错眼珠得盯着她看。
云瑶愣了愣，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凌燕往里间走，她要先换衣裳。
当云瑶换了衣服回过头来时，发现站在身后的已经不是凌燕，而是周天煜，他的面容有轻轻浅浅的郁气。他理了理她的鬓角，挽着她的手一起坐下，问道：“去墨韵堂了？”
“嗯，三嫂既然要走了，去给她送个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今天有事要晚些回来吗？”云瑶不解他的不悦从何而来，还以为是为了外边的事儿，脸上就不由得带了几分笑容。
“临时想起点事儿，就回来了。三嫂都跟你说了什么，去了这么久？”他揉着她的玉颈，手指微凉。
云瑶躲了躲，没躲开，就低着头，咬唇道：“不过是几句闲话而已。对了，婉姨娘那边，是不是需要抚慰一下？”她没来由的想要转移话题。
周天煜皱了皱眉，吻了吻她的眉心，说道：“抚慰什么，由她去吧，何必为了她们而受累呢。三哥不在屋里吗？”
云瑶偷偷瞄了一眼周天煜，她觉得他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忙道：“没看见，估计是出去了。”
“是吗？以后你少去那边，咱们也该避着些。”周天煜没再说什么，只是抱紧了她。
……
屋子里寂静得能听到针尖落地的声音，三少爷笔直地跪在地上，上首坐着魏侧妃，抿唇不语。
她粉黛不施，一派天然，只是唇角低嘲的笑意和面容的温婉不甚符合：“若不是她，事情照原计划发展，没有人会疑心到咱们身上。可是她都做了些什么，被一点点小小的嫉妒迷得失了心智，即使她担下了一切罪名，保不准有人怀疑到咱们头上。这样的女人，你还救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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