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曦松了口气：“那你赶紧回病房待着，好好休息知道了吗？我过两天就回去了。”
她又听沐母嘱咐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她在楼梯间长长出了口气，脑中不知为何有些乱糟糟的。
或许这就是他们最后的结局吗？不声不响，慢慢远去。路景扬如她期望般不再时时刻刻出现在她生活中，她也不用再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沐曦靠在墙壁上，顺着墙壁滑坐了下去。她蜷成一团，把头靠在膝盖上，握紧手机低下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一片空地，想着，就这样，也好吧。
“你在这儿做什么？”头顶响起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沐曦一抬眼，一双皮鞋率先映入眼帘。
顺着这双皮鞋向上，挺拔笔直的双腿、结实的上半身，有些发皱的领子口，还有——
还有一张略显沧桑的，有些消沉的脸。
注意到这张脸的时候，沐曦心中原本的紧张与僵硬忽然消失了。她呆呆看着这张脸，半晌才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什么样？”他居高临下盯着她，脸上没有什么波动。
“好好的一张脸，怎么就这么……”
糟蹋了三个字在嘴中转了一圈，最终终于还是理智把了关，没让它们溜出嘴角。
随后她才后知后觉想到，为什么路景扬还在这里？
他不是天天忙到脚不着地的大医师吗？旷班了这么多天，医院居然没有夺命连环催他？
乱七八糟的念头一起涌上来，沐曦一时不知道该问什么，只仰着头，有些呆地看着他。
“你感觉怎么样？伤好了吗？”还是路景扬开了口。
“好多了。”沐曦下意识答道。
“我看看？”
“好……嗯？你看什么？”
她猛地站起来，靠紧墙壁：“不用看了，已经快好了，再过两天就能出院了，不劳路医生操心了。”
她一站起来，与路景扬之间视线的距离顿时缩短了不少。路景扬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半晌才偏过头略带苦涩地笑了下。
晏遇白今日还耀武扬威地说，他看了她的伤口，马上就快好了之类的。
她在他面前却如此警备。
沐曦被他笑得有些不安：“你怎么了？你……为什么没有回去？”
“我说了要在这儿照顾你。”路景扬轻轻道。
“我不需要你照顾，而且我这几天——”
我这几天也根本没有见着你。沐曦把后半句话咽回肚里，这话怎么说怎么像是在抱怨他的消失。
“你好了我就放心了。你妈妈那边，我不会说的，你不用担心。”路景扬又道。
沐曦没有吭声。路景扬的状态实在有些奇怪，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回去之后，我会接手你妈妈的治疗。你的身体，我也跟医疗组商量过了，按照我之前给你的建议，再加上几次先进仪器的治疗，应该能取得明显的效果……”
沐曦张了张嘴想打断他，路景扬赶在她之前说：“小曦，别再拒绝我了。不是我在折磨你，是你在折磨我。或者说……我们相互折磨。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就不用再这么难过。小曦，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说过的每一句话，你，你能别那么快答应别人吗？”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略带哽咽，沐曦甚至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圈红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闷着头想从路景扬身边溜走，路景扬却伸手拦住了她。
在这狭仄无人的楼梯间里，沐曦被这么一拦，心里的警报立刻响了起来。还没等她奋力挣扎，路景扬已然极快地靠近她又松开她，随后低着头，有些颓丧地从楼梯间的另一边出去，消失得极快。
知道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沐曦才意识到，刚才那是一个极轻极轻的拥抱。
“我才走了这一会儿，怎么又跟掉了魂似的？困了？”
病房里，晏遇白一脸疑惑地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沐曦，试探问道。
沐曦含糊不清地哼了一声，晏遇白这才道：“刚才我问过医生了，他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接下来你只要按时涂抹药膏，慢慢的就能恢复了。也就是说，你现在就可以出院了！开不开心？”
“现在出院？”沐曦猛地睁开眼睛。
“对呀。你不是早就嚷嚷着不想再在医院呆下去了吗？我刚才一得到消息就火速联系了车，你要是愿意，几个小时后就能坐在你公司里呼风唤雨了，怎么样？我厉不厉害？”晏遇白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要是搁在几个小时之前，沐曦一定开心地从床上直接跳起来，可眼下，她的思绪不知为何忽然飘到了楼梯间。
“到底怎么了？”见她闷闷不乐的，晏遇白也有些紧张起来。
“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沐曦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能出院我很开心，我们现在走也行。”
“那就现在走！我帮你收拾东西！”晏遇白说动就动，迈开长腿在屋里几个来回，片刻之间收拾好了：“出发吧。”
沐曦换了衣服，从医院走出去，上车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往回看了一眼。
她控制不住去想，要是路景扬一会儿从她病房前经过，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出院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可是，她明明下定决心不跟他再有关联了。为什么他一露出那副有些沧桑的模样，她就立刻心软了？
晏遇白一路上跟她同行，不时逗她开心。他扬言要作为何直的家属住在沐曦公司里，与她朝夕相处，沐曦笑骂着，胡思乱想的念头好歹被挤了挤，没空出来作乱了。
“出差”了多日的沐曦猛一出现在公司里，立刻让公司同事都惊喜起来。围坐寒暄了一番，又交代了一下工作进度，沐曦极快地把自己切换到工作状态，迅速融入到了公司的事业中。
始终在旁观察的晏遇白目瞪口呆，悄悄问李萱萱道：“你们沐总，平常都是这样拼命的吗？”
“这哪叫拼命？这不是我们公司正常状态吗？”李萱萱一脸复杂，悄声回道：“你没见过我们沐总真拼命的时候，那可真是没日没夜，啧啧，说不定你以后就能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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