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知道了，你之所以能干二十年，前面这些原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上面有人。”我忍不住再次打趣老涂。
“你还别说，还真是。”老涂没有反驳，反倒是欣然接受。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你要干坏事得找帮手，你要做好事也得找帮手。就这么跟你说吧，有老局长在城南坐镇，上面能对接大的，下面能管控我们这些小的，所以我们能干正事，不用瞻前顾后，你明白吗？即便是在这种富人区，我们依然能做我们该做的。”
“但是老局长如果因为丑闻被撸下来，那事情就有变化了。”老涂绕来绕去，无非还是要劝说我放弃。
“我现在能理解你要报恩的心情。”我看着老涂，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不。不仅仅是报恩，我跟你说这么多你究竟明不明白？”老涂眉头微皱，“当年的案子，负责人是个高干子弟，人家是下来镀金的，现在早就上调到省厅去上班了，三年，从基层干警变成省厅的人，你敢信？这就是现实，案子是他破的，现在锅没人背，只能局长来顶。”
“他是无辜的。你要要给死者一个交代，你要给那两个小偷一个公平，最应该受到惩处的，除了凶手，还有当年那个破案顺手制造冤假错案的人，可事实是，当你将当年的冤案公之于众之后，受到惩罚的，是局长。”
“局长当年力排众议，坚决要一查到底，可是上头指派的那个破案的人，却私自草率的解决了此案，你知道为什么吗？这些秘密我本不该告诉你，但是现在也没办法了。”
“三年要升上去，就得靠大量的破案记录，你明白吗？干这一行是讨不了巧的，为什么那两个小偷这么快就认罪？有一点你说对了，他们逼供，但是我没有参与，我堂堂正正，清清白白，我现在只给一个人说话，那就是老局长。”
“你说当年查案的那个人，为了迅速积累警功，草率结案？”
“这么多的压力，局长一个人顶不住，最后只能无奈的放任破案的人胡作非为。”
“就因为他是上面某个人的儿子，就得用这种事来给他铺路。”
“你要翻案，动不了当年制造冤假错案的人，只会让老局长受到震荡而已。”老涂叹了口气。
“所以说，这一件事背后，藏着许多复杂的因素，不是你一句要给死者主持公道就能解决的。如果你要为死者主持公道，我也请你为我的局长主持主持公道，这锅不能让他背，你要去吧当年破案的人拉下马，这种人留在队伍里也是祸害，靠着关系上位，甚至通过制造冤假错案来为自己积累功勋。”
看着老涂的脸，此时我真的有些动摇了。
要真正的解决这个问题，除非我能保证无辜的人不受牵连。
而当初来自案件的压力是多方面的。
毕清通过上面，来对警局施压，催促破案。
而当年破案的人，因为仕途需求，必须迅速结案，而他背后似乎站着更加有影响力的人。
换句话说这压力都是来自于上方。
比起民众舆论，天顶掉下来的压力才叫人扛不住。
“叫我怎么该相信你，你是你们老局长的嫡系，万一你只是在说谎，又如何呢？”我转头看着老涂，他是有理由欺骗我的，因为老局长一倒，实际上他背后的关系也算是断了。
这件事情，看似与他无关，本质却藏着利益联系。
也许我不该用这么脏的角度来考虑他和老局长的关系，但是眼前这些话，说到底也只是老涂的片面之词而已，我不能在没有证实的情况下，直接因为他的一番话而放弃我要做的事。
“那很抱歉。”老涂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没办法为你证实真假。”
“我不能将当年的人抓到你面前，押着他和我对峙，我的级别，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我看着老涂黯淡的表情，苦笑一声：“就当我傻吧，我相信你了。”
“我不会再试图让这件事被公之于众，但是我还是会去找凶手。”
最重要的线索，实际上已经浮现了，就是柳叶。
刘铭的车子终于赶来了。
老涂朝着我的背影，大声的呼喊着谢谢。
我掀开车门，朝着身后的老涂摆摆手，只是坐在车上，我深切的感受到了一种无力感。
我们终究是普通人，面对这背后巨大的黑幕，实际上无力改变。
一个死刑，一个终身监禁，一件三天之内就破完的入室盗窃杀人案，只不过是他生平的一笔履历，却永久的改变了三个人的命运。
若是真凶被找到，那个女老板也就不会变成女鬼，含怨徘徊。
而那两个小偷也只会因为盗窃罪名，在牢里坐个十年八年，他们至少拥有改过自新，重新生活的机会，只是现在都被掐灭了。
我忽然想起了在妖界的那段日子，像野兽般的生存，甚至是杀戮。
到了这里，被人类的规条所束缚，被身边的人束缚。
只是这种束缚是我们自己选择的。
我可以义无反顾的冲进那个人办公的地方，将他抓出来，让他将自己造成冤假错案的事情完全的公之于众，只是这代价就是报复，普通人难以承受的报复，我，田静，甚至是刘铭，这风暴永无宁日，来自那个人背后的力量会不惜一切的报复我们这群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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