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芊坐在床沿边垂眸看他，手指在光滑的花梨木上来回摩挲，最后倏忽停下，“杨晋。”
他没抬头，“嗯？”
闻芊犹豫着抿了抿唇：“我刚刚跑出去的时候，你心里是不是特别生气？”
杨晋动作一滞，波澜不惊地睇她一眼，“你说呢？”
她试探性的问道：“那我回来，你怎么不冲我发火？”
他啼笑皆非地轻笑出声，收回视线将她裤腿掩好，“我对你好一点，你还不乐意？非得要我和你再吵一架？”
“不是。”看到他笑，闻芊也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脸上带了些许调侃，“这不是怕你受委屈么。”
“怕我受委屈……”杨晋看向别处，像是还有怨气似的喃喃自语，“反正你说话，也从来不计后果。”
闻芊偷偷瞥到他的表情，跳下床去抱住他胳膊摇了摇，“就不要跟我计较了，我补偿你行不行？”
“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原本……”杨晋皱着眉转过头，话没说完，冷不防两颊被她捧住，下一瞬闻芊便吻了下来。
双唇猝不及防未曾合拢，她舌尖于是顺势滑入，从唇齿到下巴，一路缠绵悱恻的吮吸。
杨晋坐在帽椅中，一面揽着她的腰，一面又有几分意料之中地暗想道：果然又是美人计。
这一缕茫茫而生的思绪尚未断绝，闻芊的膝盖就蹭了上来，严丝合缝地坐在他腿间，这个姿势让她足足高了杨晋半个头，优势尽显。
硬朗有力的脖颈被紧紧搂住，她拇指抚在喉结上，不过轻轻一触，便能感觉到鲜活的律动。
杨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气息随着闻芊探入衣衫之中的手指，渐渐开始不匀。
“闻芊……”他好容易得到喘息，偏头道，“好了，够了。”
她垂首吻住他锁骨，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敞开的衣襟内有坚实的小腹，在掌心下滚烫炙热，微微泛红，又敏感异常。
“可以了，闻芊……”
她好像置若罔闻，唇上的力度愈发加重，挪开时能轻易的在他肌肤上落下一块殷红的圆状半点。
杨晋咬了咬牙，终于在闻芊解开腰带的那瞬，翻身将她推倒在床上。
头顶上，他的发丝垂在耳边，灼热的呼吸急促的喷在颈窝，闻芊躺在未摊开的被衾之中，眼神大方地与他对视。
“……”
杨晋垂眸看她，背着光的脸上有不易察觉的潮红，就这么望了半天，他张开嘴轻咬住她肩胛，伸手沿着大腿撩上去，语气里无奈且纵容：
“每次都这样……”
*
一夜星稀月明。
翌日，天初初绽出晨曦，杨晋便有意识地醒来，他侧目瞅了一眼尚在睡梦里的闻芊，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越过她，下床窸窸窣窣的穿衣。
他换的是轻装便服，未带兵刃，临行前，俯身替闻芊掩好了被衾，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院中打扫的小丫头见状正要开口，杨晋颦眉贴着唇竖起食指，对方急忙捂上嘴。
“别打扰她，让她好好睡一觉。”
后者犹保持着这个动作，慎重其事地点头。
杨晋从她身边走过，径直去后院里牵了匹马就上了街，白马在清早空旷的长街中疾驰，朝着太清宫的方向，一路尘土飞扬。
朝阳下的道观有种跳出红尘的孤寂感，大门两端的绿树已长成了浓密的树荫，郁郁葱葱地投下一片阴影。
杨晋在台阶下勒马，上前找洒扫的道童通传。
他已经做好了被拒之门外就硬闯的准备，不料这小童折返回来时，却恭恭敬敬的请他进去。
这是杨晋第一次进太清宫，对方照旧将他领到那间别馆。
内室里，阳光被放下的竹帘隔断，满屋有一种清凉幽暗的意境。
楼砚披着件外袍坐在榻上，不知是才睡醒还是一夜未眠，他正将煮好的茶水端上桌，迎面见到杨晋，含笑示意：“坐。”
这样的反应不像是对他的造访感到惊讶，反而像是刻意在等他。
杨晋略迟疑之后，撩袍在他对面落座。
楼砚倾身斟满两杯热茶，“我的口味素来比较淡，你若是吃不惯，且将就将就。”
他用帕子擦去壶底的水渍，忽然似是随口一问：“闻芊怎么样？”
尽管并非初识，但两人这般独处交谈还是头一回。
杨晋平静道：“睡着。”
闻言他垂眸波澜不惊地笑笑，端起茶，“她这人从小就是个急脾气，没给你添麻烦吧？”
杨晋并未回答，楼砚倒也不在意，“闻芊藏不住事，有时候表面上风平浪静，心里还不知怎么洪水滔天。近来出了这么多意外，她想必是已经恨我入骨。”说着便饮了一口。
热茶尚未吞下去，就听到他开口：“恨你入骨，也是在意你。”
楼砚不易察觉地抬了抬眼皮，随即把杯子放下，似笑非笑道：“也在意你啊。”
“她是不是老早就把我们家的事告诉你了？”
杨晋答得不咸不淡：“是知道一些。”
楼砚摩挲着玉杯，语气仍是平和：“那你对我们家闻芊知道多少呢？清楚她是哪一年生的吗？”
“承明五年。”
他答得不假思索，倒让楼砚沉默了片刻，忽然说：“日月照壁格。”他转头朝杨晋微微一笑，“这是闻芊的命格。”
“她出生时，群星黯淡，唯破军于戌宫坐命，在紫微斗数中乃大富大贵之相。”
楼砚缓缓起身，“恰逢丁未年，太阴太阳在未宫守田宅。族长便断言，这个孩子将会是全族中最富贵荣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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