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塞上掠过，即便现下已然是春天了，但是刮在人脸上，仍旧像刀子一般。嫩皮嫩脸的人此时若是站在这城墙上值守，怕是这脸要遭罪了。不过这样的事情基本不会发生，能站在这城上值守的，都是些老军了，便不是老军，西北各地的汉子，又有几个是细皮嫩肉的，脸上早就被太阳和风磨得出了老茧了，又岂会在乎这点风。
此时的大同城墙上，便站着这么几个人。各自抱着自己的兵刃，或依靠或站着或坐着，就这么靠在城上的女墙边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那里吹牛打屁。
“我说羊崽子，今天晌午你家婆娘给你做了甚好吃的啊，我瞅着你怎么今天这么乐呵呢，该不是又吃了羊肉泡馍了吧。”
“啥羊肉泡馍，我要是能天天吃到那东西，那我还不是乐死了。实话告诉你吧，俺婆娘又有了，这次那稳婆说了，该是个小子了，哎呀，俺杨家总算有了后人了，俺现下便是死了，也是对得起祖宗了。”
“嘿，我当甚好事呢，闹了半天是这事啊。不过俺这里可是有个新鲜事，倒是不知道你们想不想听。”
“那还用说，赶紧说说，到底是啥事儿啊！”
“嘿嘿，却是马大帅家里的事，不过恁可的把自己的嘴把严了，可别说是俺说的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赶紧的，先说说听听。”
“嘿嘿，恁知道这大同城里的乔家不，乔家老三新纳的那个小妾，背着乔家老三偷汉子，嘿嘿，那天正好让俺看着了，嘿嘿，那个有意思啊！”
“狗剩叔，偷汉子这是咋个偷法，难道要把那男人拐到自家？这也没有用啊，人家也不是傻子，自己便能回去啊！”
“哈哈哈，哈哈哈，三娃，你知道啥，你还小，还不知道，去去去，去那边站着去，哈哈哈。”
“狗剩叔，俺都十七了，别说俺小，俺就是家里穷，一直找不到这媳妇，这要是有了媳妇，俺可都是当爹的人了。”
“哈哈哈，你个三娃，你还想着当爹，你先把老婆找着再说吧。哎，要我说啊，羊崽子他家的大丫头配你倒是正好，要不俺就给你当个媒人，羊崽子也不是外人，俺给你两家说说？”
“去去去，你个狗剩子，没个正形，赶紧的，你倒是说那乔家老三的小妾到底怎么偷汉子了。”
“嘿嘿，那乔家老三纳的小妾，前日回家省亲。他娘家就在俺家旁边，做了多少年的老邻居了，可是偏偏就在这天，俺却看到顾家的老四跑到这小娘家里了，你说凑不凑巧，顾家老四没事跑这里干啥。哎呀，俺当时就是好奇了，便偷偷的翻墙过去，从他家后窗那边去看，结果恁猜猜怎么来着？”
“哎呀，狗剩子，你这家伙胆子倒是挺大，敢翻墙过去，你就不怕被人抓到。”
“哎呀都别打岔，让狗剩子说完，狗剩子，到底怎么了，你赶紧说啊。”
“嘿嘿，这顾家老四却正在那屋里跟那乔家老三的小妾在弄妖精打架呢，哎呀那个小娘叫的那个唤实啊，这的亏四下里没有人，要是有人，怕是都会跑来听了。俺在一边上听的可是难受死了，后来实在憋不住了，回家就去找俺婆娘了。”
“去，你个狗剩子，听人家的墙根，你也不怕人家抓着你。哎，这乔家老三可是刚出去做买卖了，这就让人家给带了顶绿帽子，这要说起来，俺家跟那乔家，可还是有点亲戚呢。”
“嗨，我当是什么新鲜事，狗剩子，就这个，就这个也叫新鲜事。俺跟你说，俺早就知道这事了。俺在你们眼前，都是不稀的说。顾家老四跟崔家二郎，那可是咱们大同城里有名的浪荡公子哥，就这事，那还算个事。哦，还有马家的那个秧子。这也就是你们这样的人不知道吧，嘿，我不是说你，狗剩子，就这你就把他当新鲜事了，你是不知道顾家老四平素都到哪里玩啊，那怡红院里的姑娘，哪个他们玩过。我都是敢这么说，这大同城里头，但凡是干这皮肉生意的，只要姿色看着不错的，大概就没有那顾家老四没弄过的。那次，俺给顾家老四办了点事，顾家老四还请俺到那窑子里找了一个呢。”
“行了行了，我说小海，俺看的都是真的，却是不像你一样在那吹。你不就是那个月到顾家守大宅子了吗，哼，别在俺们眼前显摆，说不好听的，这到底是不是顾家老四请你还两说呢，顾家老四是什么样的人物，会请你一个丘八。”
“哎，你还别不信，狗剩子，要不俺领你去找俺那想好的问问，那日可真是顾家老四请的俺们。不光是俺，还有别人呢。要不说恁们几个，就守着这城墙吧，啥事都是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新消息了呢。”
“哎呀，行了行了，你们吵吵个啥，哎，我说狗剩子，你说这顾家老四是不是色胆包天了，这要说起来，这乔家虽然没有他们顾家买卖做的大，可是在咱们这大同城里头，那也算是一大家子了。这顾家老四就没想一想这事要是漏了，他怎么面对乔家人？”
“我就说吧，怎么样，狗剩子，你看看羊崽子，就这眼界。告诉你吧，顾家早就想收拾乔家了，跟着他们抢生意做，那还有个好。顾家老四那天喝完酒后，曾经跟别人说，说这乔家就是有些不识数了，竟然敢跟他们抢那盐池的买卖，不知道他们家背后都是谁吗。我当时在一边上，愣是没有听明白，后来有人给我说了，我才知道，闹了半天这马大帅可是和这顾家有买卖的。我还听说啊，这顾家还往边墙外边做买卖呢，好像跟鞑子做买卖，你们没看到过年那阵子，顾家里边经常出现一些个鞑子。哎哟，说咱们身上有味，那些个人，身上老远就能闻到一股羊膳味。不是鞑子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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