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手中的油条跌落到了桌子上，眼睛瞪直了。惊喜、意外、恰好模糊眼睛的泪花。
“啊！你个好小子怎么来了，赶紧过来坐下，吃了没？是不是坐火车来的，肯定饿坏了吧！等我取个杯子也给你熬上一罐茶。”
姥爷从看见我，一直开始说话，一点也不留给我说话的机会，他捡起掉在桌子上的油条，吹了吹尘土。然后我被他拉到沙发上坐下，他跑去给我取杯子了。
我这才有时间仔细看看屋子里。
靠近着阳台那凌乱的书桌，还有那厚墩墩的彩色电视，那好像是我妈好几年前给买的吧，电视机旁边摆着那种沾水写毛笔字的大“毛笔”。我眼睛移动了一圈儿，只有这小屋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小锤子，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啊！我这都没有什么准备，还有这屋里乱糟糟的，你看你，你……”
姥爷突然不说话了，他眼睛圈里飘着泪花，我把咕噜咕噜冒泡的罐罐茶倒在他那用的发黑发亮的玻璃杯中，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点。
沉默是金，这句话好像不错，挺适合这个时刻的。
姥爷只有一儿一女，我妈，也就是他女儿，远嫁北方那头，我唯一的舅舅，也离开这座小镇，去了南方发展，这么多年了，他也没有什么消息。我阿婆走的也早，只留下我姥爷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的生活。
我妈，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女人，生儿不养，有夫不随，有父不孝。这十二个字已经可以形容她那失败的一生了。
“姥爷，你今天没有约牛大爷去早练吗？”
“哦……约了……约了，你不说我都给忘了。”
姥爷紧张的抹去眼角泪花，把熬罐罐茶的小电炉子灭了，匆忙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提起毛笔，想打开门，又转过身子看了我一眼，那满脸沟壑的皱纹皱到一起笑了一下。我回应似的也笑了下，他还没开门都大声的喊着“老牛，我孙子来看我了。”
声音中充满了欢喜，我听到的更多是心酸。
我又看了眼姥爷留给我的空杯子，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收拾屋子，看着厨房中摆放乱成一团的厨具，我洗洗刷刷到了八点多，很饿，吃了姥爷吃剩下的油条喝了点茶，这才能缓一会儿了。
带了放在茶几上的钥匙，出了房门，朝着楼顶走上去。
楼顶有姥爷以前陪我买的两只小乌龟，我当时吵着嚷着要带回去，可是我爸说人家不让小动物上火车，没办法，后来就把它们养在这里了。
那个大一点的乌龟叫做王天霸，小一点的叫做小九九。
“嗯！”楼顶锁着的门开着，锁已经生锈很严重了。看样子似乎是被人强打开的。
“有人？”
我问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九点的阳光刚刚好照射在门口，我的头伸进去，刺眼的阳光照射在我眼睛，我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女人。有点好看，可能是环境迷了我的眼睛吧！
她穿着人字拖，红色的脚趾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小脚踩在养那乌龟的池子里一抖一抖的。空中飘过的烟灰打着转儿，缓缓落进了我的王八池子。烟头飞落，又是漱口的声音“呼噜呼噜，噗～”漱口水飞撒，在阳光的反射下晶莹剔透，煞是好看。再看那女人浅蓝色的格子睡衣配上她乱糟糟的头发，有种《功夫》里包租婆的既视感。当然这并不能阻挡我的愤怒。
“阿姨，你弄什么呢！没看见门口私人领地的牌子？”
我愤怒的吼了一句，本来这个不怎么好的早晨因为她的出现让我的愤怒有了释放的地方。
“把你的脚给我挪下来，看不见我养的宠物？”
女人回头了，漂亮吗？在生理方面来讲很漂亮，漂亮到让我失神了那么一刹那，但是我反应过来后还是冲了过去，一把把她的脚掰扯了下来。
“你谁啊！你干嘛？做什么呢！”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开始质问我了，我好气的说“这里是私人地盘，我还要问你是谁？为什么到我这里？”
“我就刷个牙，还能干嘛！”
嗯！
这声音有点熟悉，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是你！”
我两同时说到。
“就是你一大早的把我吵醒了？你有没有点公德心啊！”
公德心，我看了看落满烟灰的池子，王天霸和小九九在里面不安的游窜，好像很不习惯。
“对不起，今天早上是我的错，但是公德心，你还好意思说，你看我的宠物，而且这里是私人的，你擅自撬锁，这就是你的公德心？”
女人瞟了一眼我指着的王八池子，她用手搅了搅池子里的水，也没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说了句“神经病”。
又看了看王天霸和小九九，不禁可怜起它两了。
“你两过得好不好？”
我朝着它们问，其实我才更像一个神经病，经常的对花花草草什么的自言自语。是性格使然，也是在我生长的环境中习惯了这样的举动。
它们没有回答我，我放掉了水，把里面摆放的石头冲洗了一下，又重新放进去了一点水。
它俩快乐的游弋其中，我觉得心情舒服多了。
站在楼顶，望着这一片空间，楼下是参差不齐的房子，高空中万里无云，我特别喜欢这样的环境。安静又美好，让我整个人都进入到一种空灵的状态。
只不过一声呵斥让我从这种状态回过神来。
“喂，小子，不要命了！”
我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踩到二十公分高墙体的边缘了。
又是那个女人，她换衣服，穿着青色上衣，漏出的半截洁白的右手臂上纹着一朵玫瑰。下身穿着浅绿的七分裤，左腿腕上有一串英文字母的纹身。
“我要命呢，我还年轻。”
“小子挺倔啊！别掉下去了也这么倔。”
“一般”
她说一句我顶一句，对于她我真的提不起性子好好说话，抽烟，纹身，没有素质，似乎集中了我讨厌的一切因素。
她不再理我，从我旁边捡起放在地上的手机，又一次的转身离去。
我知道，有这样的心理是不对的，但是我还是不喜欢这样的人，这种事只需要我知道就可以了。
王天霸和小九九抻着脖子望着我，因为抖动荡起的水波一圈圈的起伏，我把手放进水里，伸出两个指头把它们的头戳了下去。
山头初阳早就挂在了半空，朝霞随晨云伴着早风消失，古桐镇的天气和当初一样，不是很热却也不是很冷。
打开QQ音乐，随即播放着歌曲，我以为好听的歌总是无意间听见，可是人们可贪心，将其循环播放，直到有一天厌烦了，就丢弃在一边。仔细想想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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