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楚歌》你从小就会唱嘛？”
秦齐想起荣阿姨在天乐府时跟她说过的悄悄话。
荣阿姨那天因为找到了和小衡之间的共同记忆，她一脸欣喜，简直可以用雀跃来形容。
秦齐能够体会那种感觉。
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多么希望孩子还能记得她呀。
哪怕不记得她，能记得一点点关于过去的回忆也是好的。
十几年的情感空白，真的是对一个母亲最大的折磨。
这一首歌，就是她长久以来从肖琢身上找到的唯一记忆链接呀。
或许, 人的记忆真的会比检测结果更准。
秦齐不死心地幻想着。
也想再跟肖琢再求证一遍。
肖琢疑惑地看了一眼秦齐，不知道秦齐为什么会提到这个。
不过他的思绪还是回到小时候。
自从知道贾萍儿和肖传兵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之后，肖琢就经常回忆小时候的事。
越回忆，越是触目惊心。
原来，真相早已潜藏在生活的暗流之中涌动。
只是，过去的自己从未这样想过, 那点点滴滴的不对劲也没有浮出表面。
“对, 我还记得小时候每当我唱起这首歌, 都会被粗暴打断，他们不让我唱。
现在想想，那应该是从亲生父母身边留下的唯一记忆吧，后来，我不再当着他们的面唱起。
他们肯定以为我已经忘了，其实我一直没忘，想忘也忘不掉。”
秦齐听完心疼了这孩子一秒钟。
不过马上心里的期待又多了一分。
“荣阿姨上次在天乐府跟我说过，小衡没丢的时候陪她看《楚河汉界》，就学会唱这首《楚歌》。这是不是太巧了？”
秦齐凭着两辈子的记忆，知道这部tvb剧不是什么流行剧目，《楚歌》更不是什么流行金曲。
虽然荣阿姨说这歌是张学有唱的，但张学有的歌那么多，这一首的传唱度却没那么广。
不然也不至于吴弋问了那么多人都不知道。
肖琢瞳孔猛地一缩。
他竟不知道，小衡年幼时也会唱这首歌。
那天要是去了颜家，说不定他们就会聊起这个。
但因为贾萍儿的打断, 他们并没有来得及聊，这未免真的太巧了。
“我不知道，关于小时候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有记忆的时候, 就已经住在现在的家里，也没有电视可以看。”
肖琢恨恨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很想从里面揪出些蛛丝马迹出来。
为什么人会把三岁前的记忆全部遗忘呢，明明大多数小孩子在三岁前，都得到了这个世界最大限度的温柔以待。
可惜，那些父母对孩子用情最深的时刻，却被孩子忘得一干二净，不会在记忆里留下任何痕迹。
“那你听小衡这名字也没有特别的感觉？”
肖琢默默摇摇头。
秦齐觉得自己是魔怔了。
仇达文做事稳妥，颜仲明行事雷厉，两人怎么可能会弄错。
她打算不再胡思乱想，叫着肖琢准备回校，这些伤感就留着时间慢慢消化吧。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的话，我就是觉得这名字很舒服，好像真的是在叫我。”
肖琢望着河水喃喃自语起来。
他实在不敢确定，自己到底是被荣清仪的母爱迷住了，还是真的从荣清仪身上找到了亲生母亲的影子。
他唯一确定的是，自己真的很喜欢听荣清仪叫他小衡啊！
那一声呼唤饱含无尽的深情，从第一次听到他就迷上了。
但他从不敢这样想, 也不敢贪恋,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假的小衡而已。
听到这话, 秦齐突然抓住肖琢的胳膊激动起来。
“说不定你真的就是荣阿姨的孩子，我不信这世界上真会有这么巧合的事，真会有这么强的心灵感应，我想我们还要再努力一下！”
说罢，秦齐就快速薅了肖琢的几根头发下来，掉头朝颜家跑去。
肖琢站在那里捂着脑袋发愣，想不明白秦齐为什么还要做无谓的努力，不过还是朝秦齐跑去。
被陈姨迎进门之后，秦齐气喘吁吁地直奔二楼找颜仲明。
“颜叔叔，你再给肖琢和荣阿姨做一次DNA检测吧，不要因为血型不符就放弃后面的努力，我觉得他们一定是母子关系！”
屋里窗帘紧闭犹如暗夜，颜仲明正沉浸在无边黑暗中，秦齐的话也没把他唤醒。
他依然如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秦齐猛地扯开窗帘，让午后刺眼的阳光肆无忌惮地照进来。
“肖琢和荣阿姨的记忆不会出错，我想应该是之前的血型结果有什么误导。”
颜仲明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秦齐，头一回觉得被打扰。
“既然连血型都不对，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孩子？！我是A型，清仪是AB型，我们可以生出A型的孩子，也能生出B型或AB型的孩子，但完全不可能生出O型的孩子！”
颜仲明像是在跟秦齐解释，也像是在抱怨命运不公。
秦齐感受到颜仲明排山倒海般的愤怒，但她还是顶着压力想做一把最后的尝试。
她鼓足勇气，眼神坚定地看着颜仲明。
“说不定，这孩子是和您没有关系，但可能是荣阿姨和别人生的呢！再说不定，他基因突变，血型发生了错乱。”
颜仲明的鼻子都要被气歪了！
这秦齐也太大胆了，怎么能说出这么不可理喻的疯话来。
“说不定，还可能会有什么别的原因，因为看上去您跟肖琢也有几分相似，难道您就没想过别的可能性嘛？怎么可能只听到血型不符就放弃后面的DNA比对，我建议您一定再好好查查，以免留下遗憾！”
颜仲明气得要死，这孩子是来质疑他和荣清仪之间的感情嘛。
他从未怀疑过，老婆和自己的感情会出现什么问题。
虽然自从颜衡丢了之后，荣清仪就不理他了。
但他也不会怀疑两个人之间会有感情背叛的事，绝对不可能！
他一边说服着自己，脑子却不受控制地开始思考秦齐说的话。
一直以来，颜仲文貌似对他这个大嫂挺在意。
按这个逻辑，是不是他最有嫌疑？
不过一想到这个，颜仲明马上就想扇自己一耳光。
这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是对清仪的侮辱，自己完全是被秦齐这丫头给带沟里去了。
“颜叔叔，您一定要相信我的话，哪怕再不相信，做一次DNA鉴定也能让您彻底死心，您也不差这份钱，这是肖琢的头发我给带来了。”
秦齐说得急切，把那几根头发轻轻放到桌上。
颜仲明脸黑得要滴下水来，直接就把她轰出去了。
他一直觉得这姑娘识大体，比一般同龄孩子成熟稳重，今天说的话实在太不着调。
眼下他关心的不是肖琢，他关心的只是荣清仪的身体还能不能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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