俢凌之不是一个特别会表达的人，这么多年，父母都不在身边，他们之间的交流也非常少。
可是当听到井知说她支持他的时候，俢凌之的心还是感动了。
这种叫做感动的东西，还有亲情，第一次这样强烈的冲击着他的心脏。
“谢谢。”俢凌之微微笑起来，看着窗外，“谢谢你的理解与支持、”
井知也微笑着，“是我和你爸爸对不起你，我们的责任要你承担，这么多年对你的关心的也少，你不怨恨我们，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为什么要怨恨你们？”
俢凌之摇摇头，“没有必要，因为在我看来，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我也同样支持你们。”
楚惟音能够想象俢凌之微微上翘的嘴角，挑了挑眉：“不过关于今天这件事，发布会没有开成，但是我觉得你很开心。”
“虽然为死者感到可悲，但我不用接手XC也是美事一件。”
楚惟音盯着俢凌之棱角分明的侧脸，半晌后闭了闭眼靠了过去。
俢凌之一愣，偏头就看到了楚惟音乌黑的发顶和颤抖的睫毛，他紧了紧手指，抬起手轻柔的抚了抚楚惟音的发顶，声线低沉：“怎么了？”
楚惟音察觉到头顶上散发的暖意，情不自禁的抬起手环抱住俢凌之劲瘦的腰，闷声道：“我觉得有点累。”
俢凌之只觉得心里蓦地一紧，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席卷了他的头脑，俢凌之将下巴放到了楚惟音的脑袋上，安抚性的吻了吻她的发心，而后缓缓道：“为什么觉得累？”
楚惟音闻着俢凌之周身干净清爽的气息，抿了抿嘴角，半晌后才道：“他们杀了我的父母，杀了我姑姑一家，现在又要逼我离开你……”
俢凌之沉默着，手臂却是扎紧了楚惟音。
楚惟音感受到来自俢凌之的力度，心里却是越发的委屈起来，情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越是有人关心就越是想要一吐为快。
“我觉得我每天都活在一张网里面，巨大的网！”
“外面的人把我当做一尾鱼来观赏，可惜我还以为我生活在大海里，现在才知道不过是一张巨大的网，总是不够自由。”
俢凌之闻言眸色深了深，他倒是完全可以理解楚惟音的意思，那么早就失去了父母独自生活，一直都知道父母不是意外而死，偏偏已经定了案，证据被烧的毫无存留，就连一丝翻案的可能都没有。
时过十年，楚惟音又接到了这样的电话，仇人就在眼前，却无能为力。
俢凌之忽然想起查尔斯的死，那样惨不忍睹的尸体就在眼前，然而这么多年，他竟然什么都没有查到，只能等待下一起案子。
他在楚惟音头顶叹了一口气，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想了半天才道——
“其实就算你是活在海里，也是限制自由的。”
楚惟音一愣，那么长时间的静默，俢凌之就想到了这么一句？
不等楚惟音想完，俢凌之给出了完美的诠释——
“海洋也是有尽头的，你当你是在太空呢？”俢凌之又道：“就算在太空你的手脚也是不受自己控制的，所以还不是自由的。”
楚惟音悲伤的情绪一哄而散，俢凌之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言论有多么不安慰人，接着道：“不是说每个人都是上帝咬过的一口苹果？”
楚惟音从俢凌之的怀里抬起头，“我知道。”
“你可能被上帝多咬了几口，沾上了上帝的仙气，所以自然磨难比较多一些。”
楚惟音：“……”
俢凌之又道：“好在你遇上了我。”
楚惟音默默的想：难不成俢凌之是帮人修仙得道的？真是无语。
俢凌之拍拍楚惟音的后背，“不管他们怎么威胁你，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楚惟音：“……我知道，要离开也是我离开，又不是威胁你。”
俢凌之闻言倏然皱紧了眉，手上一滞：“你说谁什么？”
楚惟音自觉失言，连失笑：“我只是开玩笑而已。”
俢凌之放开楚惟音，冷哼：“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
楚惟音闻言沉默，不一会儿俢凌之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楚惟音直觉是市局的，她看到俢凌之看了一眼屏幕，随后划开手机——
室内很安静，电话的音量很足，对方的话楚惟音无一遗漏。
陈江河肃然站在办公室里，眺望远处，察觉到俢凌之接通了电话，才缓声的喊了俢凌之一声：“修教授？”
俢凌之应了一声，“怎么了？”
“死者的身份出来了。”
俢凌之沉默了一会儿，楚惟音突然一愣，愣愣的看着俢凌之，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开始紧张起来，楚惟音之前忘记和俢凌之说，对方对她说过，这一次的死者是身边人，但她身边的人只有俢凌之和楚胤，楚胤和孟言语去了亚马逊，俢凌之安然无恙的坐在她的身边……
是不是她对身边人的理解错了？
俢凌之眉角一跳，陈江河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沉痛。
“是谁？”
陈江河闭了闭眼睛，那人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压抑着痛苦——
“是杨子朝。”
楚惟音愕然的睁大了眼睛！
杨子朝？
怎么会是杨子朝？
他不是快订婚了吗？
怎么会……怎么会到XC发布会现场？
明明杨子玉今天上午还过来送了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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