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的影子在视线中渐行渐远，我仰头深吸了一口这个夜晚的寒气，终于转身上了楼。妹妹依然趴在客厅的饭桌，衣服沾上不少污渍，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她先是抱到沙发。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喝醉酒的她竟让我觉得比平日里重了许多。接着，我端来一盆温水帮她擦了脸，这才慢慢帮她脱去外套……好在她里面的内衣没有沾到污渍，我松下一口气的同时，把衣服随手搭在茶几，然后抱起她回了卧室。
正当放下她要起身的时候，小丫头忽然抱住了我，我微微一怔，说:“……臭丫头，把手松开，哥还要去收拾餐具。”
妹妹没有作答，反而更加用力地搂紧我，将脸埋在了我的胸膛，过了片刻，我隐隐听见她细微的呜咽声，在一瞬的犹豫后，反手慢慢搂紧了她，苦笑着说:“让你不听话，非要喝这么多酒，现在胃里难受了吧……”
妹妹哭声越来越大，哽咽的喊道:“哥……哥……哥……”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陷入了沉默，其实不只是这一刻，自从奶奶去世后，每年的除夕夜我们兄妹都会假装很开心，可是“开心”到最后，情绪不知不觉就会跌落到谷底。
果然，强撑的幸福需要莫大的力量，待力量消耗殆尽之时，我们自然便会无法抑制的流露出真正软弱的一面。
这一夜，我们兄妹后知后觉相拥沉睡而去，梦里，我不清楚小丫头迎来的究竟是幸福或是悲伤，但愿她和我一样，梦回小时候，梦到那看不清相貌的父母，待在他们怀中，兄妹俩人调皮且又尽情的嬉闹玩耍。
……
次日醒来我不小心吵醒了妹妹，于是，我们俩个人一起收拾了房间，对于昨晚的事情，我们很默契的只字未提。
大年初一，按我们乡下的习惯，早晨一般都要吃饺子，可是在我和妹妹收拾过客厅，再包饺子下锅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于是，一顿早饭硬生生和午饭合在了一起。
下午，我给吴柯打去电话，互相送上祝福，在最后要挂电话时，话筒那边突然传来她妹妹童稚的声音，说我是大坏蛋，让我快把小黑还回去，我哭笑不得，后来，我又主动给柳梦和张猛打去了电话，遗憾的是，俩个人的手机都打不通，我只好*短信，各自发送了过去。
三四点时，徐凤给我打来了电话，她说她这会儿才醒，比起我和妹妹，她显然多睡了半天，我能理解，昨晚睡得晚，况且她又是孕妇，嗜睡是很正常的。
徐凤让晚上去她那里，妹妹一听，自然是乐着答应了，在电话里，这小丫头又问了句最不该问的，她说:“小姑，小姑父今天回来吗？”
我每每听见小姑父这三个字，心里总要七上八下的，好在徐凤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
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即便不像昨天那个点热闹，但空气中无疑还是年味十足，妹妹数着昨天收到的压岁钱，冲我挥了挥炫耀道:“哥，你肯定没有我收到的多。”
我回道:“我可不像你见钱眼开，不管是谁给的都往兜里揣。”
妹妹轻哼道:“你就是羡慕嫉妒我。”
我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羡慕妹妹倒不至于，昨晚虽然只收到徐凤给我的一份压岁钱，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毕竟在近几年来，我是第一次收到真正的压岁钱。
接着，我把压岁钱从口袋里掏了出来，说:“小雪，敢不敢猜拳比谁输谁赢，拿所有的压岁钱做赌注。”
妹妹对我手里的压岁钱很感兴趣，不过她也十分谨慎，道:“不行，这不公平，我这里肯定比你的多。”
我说:“那就这样吧，我赢你两次才算赢，你赢我一次就行了。”
“真的？”妹妹第一反应很高兴，可是随即又改了口，说:“不行，我总觉得哥你有什么阴谋……我不干，除非三次。”
我没好气地说道:“你倒是说说我哪里有阴谋，咱们这样纯粹比概率的话，还是我吃亏一点呢。”
妹妹听到这里，还是不肯动摇决心，回道:“不行，反正就三次，你爱来不来。”
我无奈道:“好，好，好，三次就三次，那现在就开始可以吗？”
“等……等一会儿，我要先准备一下。”
“还准备什么，该输还是输，该赢还是赢，快点儿啊，天都黑了……”
妹妹在我的催促下，终于不犹豫了，第一局下去，她直接输了，这个妮子抱怨了两句，十分谨慎的开始了第二局。可是第二局结果还是一样，她再次输了，小丫头死活不肯开始第三局了，嚷嚷道:“不玩了，不玩了，哥你在赖皮，怪不得逼着人家快出拳，原来这都是你的阴谋。”
我简直要笑哭了，道:“什么阴谋不阴谋的，你已经输两局了，也就是说现在你手里的压岁钱已经有三分之二是我的了，你要是中止退出，我可全部拿走了哈。”
妹妹耍无赖的说道:“我不管，你就是在赖皮，前两局都不算，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个毛线，我看就是你在耍无赖，三个数啊，你要是再不出拳，我就判定你输，要是不肯掏钱，我就把你摁在沙发使劲揍一顿，然后再把钱抢过来。”
妹妹大声地抗议道:“什么叫我在耍无赖，明明就是哥你在赖皮，你知道我爱出剪刀的习惯，所以提前就准备好出石头了。”
“臭丫头，这不是我赖皮，这是你自己笨，我不出石头，难不成还出布故意让着你啊？”
妹妹被我说的找不出词语来反驳我，索性赖皮到底了，道:“反正我不管，就是你赖皮，要不然不算数重新来，要不然就不玩了。”
妹妹的表现在我意料之中，我也是突然间萌生了逗逗她的念头，所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故作阴沉的笑着:“还想赖皮是吧，看我不把你屁股给打肿。”
妹妹并没有发觉我只是开玩笑，所以有些惊慌的打了打我的手，道:“哥，你这是在耍流氓，你不能这样对我的……”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这时，客厅门忽然被敲响了，我先是对小丫头说道:“最后一局你玩还有希望，要是不玩可什么都没了啊，正好我去开门，给你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说着，我松开了妹妹，还没走几步，就听见她在身后边哼边念叨我坏话，我却是心情又好上了几分，可是打开门的刹那儿，我的笑容顿时变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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