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摸着花白的胡子道：“观你这小孩面相，是福泽绵延之人，能被甘戈这小子留在身边，是这小子的福气。”
止息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很是坦然地接受了赞赏，作为福神，他的确是甘戈的福气。
深棕的眸子里眸底清冷如月，可也专注，只听止息道：“您是功德福厚之人，您想成的大道最终可成。”
老者摸着胡子的枯手顿了顿，浑浊的眸子里也清明了起来，“你这孩子，嘴可真甜。”
“我不说假话，道在您心中，您已了悟，我只是说了出来。”太过清明的眸子空无一物可也澄澈地直达心底。
老者笑了笑，“止息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是个道士呢。”
“嗯……我算命，算是修道。”止息点了点头。
老者僵了僵神色，那眼睛眨了眨，脸上的皱纹很是应景地动了动，“你也是修道者？”
“嗯……”止息肯定道。
老者又望了望止息，只觉止息是修道界的另类了，这么澄澈的眼睛，不染浮华的淡然，虽然气质上是高山流水般悠远绵长的清绝，挺否合道者的心境和姿态的。但是在这物欲横流的时代，没有一点沾染俗世的变通圆滑总是不好的。止息看得出是不懂人情世故的纯粹性子的，阅人无数的老者肯定地猜测。
不过，也是可造之材……
老者突然凑近过来，笑眼微眯，慈爱道：“止息呀，既然你也修道，要不要来我的道观静修呀，我的道观虽然不算好，香火还是很鼎盛的。”
止息没料到老者的突然靠近，睫羽眨动间如被惊动的蝶翼微颤。只是没等止息开口，刚刚回过神的止息就被人揽肩从老者的不怀好意的目光下拉了出来。
甘戈毫无波澜的语调带着完全的拒绝意味道：“不需要。”
甘戈身上的气息瞬间凌厉，苍灰色的瞳眸微敛汇成一个狭长的弧度，带着莫名的危险意味，仿佛若是有人敢违逆，那目色里的冷意就会倾泻而出。
甘戈宣誓主权的动作让老者无从下手，老者叹道：“甘戈呀，你不能替止息做决定吧。还是你觉得他会跟我走？”
老者试探着问，浑浊的眸底有着笑意，这小子控制欲强，也是个爱面子的高傲家伙，这么说，他还不信他不把人放开让他拐！
甘戈懒懒抬眸看了一眼笑意深深的老者，松开了止息站在了一旁。
老者满意地看向了止息，收敛嘴角的笑意，让自己显得正经了些。
止息正了正眸色，认真地能让人看到眼底，却留不在那双眼睛的眼底。
四目相对，老者就觉得自己可能要被拒绝。
果然，也是不出所料的……
“抱歉，我虽然是修道者，不过现下正在为甘戈工作，暂时不会考虑离开的。”不过若是百年后，老者转世他倒是可以相助其成仙。这话止息只在心里想了想。
止息对老者的印象不错，若是没有和甘戈的契约在前，老者的邀请止息还是不会拒绝的。
不过，没有如果，也不存在假设，这些对于止息来说终归是可有可无的事情。
甘戈走过来站到了止息身侧，阴影笼罩下来一些落在止息的身上，仿若无形的束缚逃脱不开。
接着，甘戈那双苍灰色的眸子还略带深意地看了看老者。
老者看到了那眼中的嚣张，觉得甘戈一如小时候恶劣，不由轻叹一声，“你这小子福气还真是好，爷爷我不跟你抢人了。”
甘戈不置可否，掀了掀眼帘，漫不经心道：“本来就是我的。”
甘戈岂能不知老者幼稚的激将法，只是他也存了想要试探止息的心思。
面对选择，能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这一方的，才能尝试着去信任……
宋京生笑了笑道：“止息是好，不过就在甘戈身边，观主爷爷还怕丢了不成。”
“那倒是。”老者也没太过在意，眼前的人是他疼爱的小辈，人在不在他这倒也无所谓，反而跟着甘戈更好。
甘戈的命数虽为帝王命格，可也……
老者仔细一看甘戈，忽而却是觉察出了不同，甘戈的面相变了，变得比之前更俊美了，那眼尾的朱砂泪痣点缀着恰到好处，如唇间朱砂般平添一抹出彩的艳色。
不对，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老者心里掐断偏离的思绪，盯着甘戈道：“甘戈，你这眼角以前是没有这颗泪痣的吧。”
甘戈微微愣怔，垂下了眸子，余光捕捉到眼尾泪痣的模糊影子后，伸出手指摸了摸，继而也就不在意地放下了手，对着老者点头道：“嗯……后天长出来的。”
老者摇了摇头，眸色很深，有些凝重道：“不好不好，这可是会破坏命格的，有机会做手术做掉吧。”
“挺好看的，留着吧。”甘戈没把这话当回事，反而还又伸手碰了碰眼尾，轻抚而过，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在意。
这泪痣是五年前出现的，也是在他杀了那个红衣男子之后出现的，而这眼尾泪痣，像极了那人被一袭红衣束缚在尘埃里的样子，艳丽而又凄美，是鲜血包裹里的蝶……
虽然记忆已经模糊，泪痣却时时提醒着甘戈当初的恩将仇报，甘戈也不知道为何，总是不能释怀，或许那是在那灰暗的世界里的唯一善意吧，谁知道呢……
甘戈的不在意，还有一副根本不乐意把泪痣拿掉的样子让老者气急。
老者压沉着声音道：“朱砂泪痣，注孤生。甘戈，你别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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