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萧离防不胜防,全身都被那捧雪冻得脊梁骨都绷直了,俊逸的面皮上僵得没了表情。
后而,再被使坏的人用力拉拽,自己也难维持身形,跟着滑倒在她旁边脏兮兮的雪泥地里。
沉闷的坠地声――
“慕容紫!”
“哈哈哈哈,痛快,舒坦!你活该!!”
慕容家四娘子有仇必报,还不往死里风凉?
丢丑也要你陪我。
与此同时,猫在很远很远的东莱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由缩了脖子,替皇上叹一句,“哎呦,可真冷呐……”
楚萧离绝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要怪就怪慕容紫跑得不够快,有本事整他,没本事溜。
那结果……自然是被万岁爷按得动弹不得,硬生生的用冰入骨头的雪洗了几把脸,才勉勉强强求得解脱。
须臾,两个人都闹得累了,索性倒在结了冰的地上,谁也不愿意动。
别说让哪个背了回去,楚萧离自己都不想走。
这地离东华殿还远得很,那该怎么办呢?
“东莱。”顺平了气,楚萧离把新上任的内侍监大总管唤到跟前,使唤,“去,叫轿撵来。”
东莱一听,望着去路方向,愁苦的皱起眉头。
本以为皇上叫他来扶一把,原是他太单纯。
皇上和皇贵妃玩闹,哪儿有他的份?
忽然就明白了,从前师傅偶不时会露出的苦涩表情,到底是些个什么意思。
便是在皇贵妃没心没肺的笑声里,东莱大总管快步回去找轿撵,心酸都往肚子里吞咽。
他也知,这才是开始而已。
眼瞅天又开始落雪,点点纯白自深寂的夜空洋洋洒洒的飘落而下,越来越频繁,不得多时便布满全部的视线,将寒夜点缀得不再可怖狰狞。
霎时,眼中的所有都因此变得可爱。
慕容紫咯咯笑着跑腿的东莱,轻车熟路的爬到楚萧离的怀里去躺着,这处舒服。
楚萧离垂眸将她望了望,冷冷的哼,“这会儿晓得朕的好了?”
她得了便宜不卖乖,温顺道,“一直都晓得。”
他不买账,对她颇为嫌弃,“莫靠着朕胸口,穿得那么厚,压得朕喘不过气。”
“我不。”慕容紫还偏赖住,说什么都不肯动。
楚萧离听得心花怒放,最喜欢的就是小辣椒粘着自己。
谁想她闷声闷气的道,“你怀里比地上干净。”
“……真心话?”
“我说是真心话,你就信了?”
报复,无时无刻。
楚萧离登时黑了俊容,没来得及撂下狠话,慕容紫慢吞吞的爬起来,拖着身上一层覆一层的厚重衣裳,贴靠进他的面皮,低下头在他凉凉的薄唇上啄了一啄。
她再问,“给不给靠?”
楚萧离失笑,“就这样?”
慕容紫状似了然,被冻红的脸上仿似又铺上一层绯红。
她自作聪明的问,“那你还想哪样儿?”
他不怀好意的深眸先在她脸上盘旋了一阵,再而顺势往下,目光移到她白皙的颈项上,最后……
“嗯,容我想想。”
楚萧离一脸认真的陷入佯装的沉思,就在着慕容紫五层防备的时候,如法炮制,将一把不知干净还是带了污泥的雪塞到她后颈的衣衫里去。
毫无端庄可言的尖叫声,更无风度的嘲笑声,一起打破安寂的寒夜。
温暖相依。
楚萧离放了大心的觉得,守住了慕容紫,让她单独单独到相府会萧晴子,那么她想知道的事,他慢一步,至多也是与她一起得知全部。
而慕容紫对商霭在北狄的所为,虽震惊,却也因着离得太远,并未急于为此忧虑。
当下她在意的,全都是被万岁爷揪住了小尾巴,连小动作都做不得的那些。
两个人都存着插科打诨的心思,含糊的混过了不宁的一天。
那些风波,却并没有随着深夜的大雪销声匿迹了去。
次日早朝。
沉淀了一天,慕容家借此不遗余力的打压关氏一党。
不止关裴丢了大理寺卿的乌纱帽,连后宫里往日在关氏身边伺候过的宫人,大多都没有逃过牢狱之灾和严刑拷打。
关家因而重创。
正是朝中水深火热的时候,慕容紫还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着与世无争的好梦。
直到如意姑姑从仁寿殿来,奉太后之命,请她前往一叙。
大雪从昨夜下到今晨,不但未有消停之意,反倒随着凌冽寒风,颇有愈演愈烈之势。
走出东华殿,彻骨的风迎面袭来,刮得慕容紫的脸生疼。
她不适的缩了缩脖子,努力适应外面的酷寒。
皇宫被五、六寸厚的积雪粉饰成了银白色。
天还暗着,却又因着不曾停歇的大雪,抬首望去,仿佛能望见广阔天际中,那些密云之间的纹路缝隙。
仿佛,那些云层后面藏着你永远也无法想象的可怖巨兽。
它们盘旋在天上,随时在不经意的时候用利爪将天撕破,张开它的血盆大口,将整座皇宫,连同这里面的人一起吞噬。
慕容紫出着神,同一时,又觉着自己这想法太古怪。
蓦地,双肩忽然一沉,花影为她披上了御寒的毛大氅,“这么冷的天,太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宫主打早过去,诚心要人受罪么?”
她话语里不乏怨怪,夜君的生母了不起啊!
另一旁,月影贴心的把暖手的小炉子塞到慕容紫的怀里,再撇过头,无奈对花影道,“话不能这么说,一地有一地的规矩,这儿是皇宫,萧太后若真要为难宫主的话,就不会是让如意姑姑亲自来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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