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她并不怕。
她怕的是一生被人摆布,连死了都要将尸身送进皇陵,成为整个楚氏皇族微不足道的殉葬品。
起了自尽的念头后,她整个人都为之兴奋得不能自己。
当明天清晨来临,那些想要给她定罪的人发现她早就命绝身亡,会露出如何一张可笑的表情?
她怎能轻易让他们摆布到底!
深深地、颤抖的往胸腔里吸进一口冷到肺腑的寒气,定了心神,上翘的嘴角带着嘲讽和满足,紧握金簪的手猛然用力,又在这刹,她听见囚室的另一端传来了明显的步声。
谁来了?
不知是好奇使然,还是她对尘世有所眷恋。
慕容若文鬼使神差的顿住了刺伤自己的动作,将手垂了下去,而后瞳眸里充斥着古怪和复杂,往来人方向看去――
不负所望,来的正是慕容紫!
见是皇贵妃亲临,两个禁卫军均是微有错愕,手忙脚乱的起身跪迎。
心里无不疑惑,这都子时了,何以皇贵妃会一人来此?
“你们出去守着。”
慕容紫淡声吩咐,目光已落在闻她来声,起身来到铁栏后的慕容若文身上。
待禁卫军退出,这个不大的囚室里,只剩下两个对彼此一半熟悉,一半陌生的姐妹。
姐妹?
这一称呼说来实在生疏可笑,一个是嫡出高贵,一个是庶出的陪衬,前者如今得到整个慕容家的指望,皇帝对她宠爱万千,后者,只有罪该万死。
相隔于囚笼内外,里面的狼狈不堪,顿失世家千金的风范气度。
笼子外面,慕容紫已换下了前往仁寿殿的那身衣裳,这会儿她披着来前楚萧离亲自为她裹上的雪狐皮氅,帽檐盖过了她大半臻首,依稀可见发髻上的饰品若隐若现的焕发着珍珠般高贵的光泽。
如此一个她,实在不该置身在狭小肮脏的囚笼里。
沉默片刻,素来寡言沉冷的慕容若文先开了口,问,“来看我有多狼狈?还是想说些能够叫你觉得痛快的话,证明你是这宫里最得脸的女人?”
她话中的每一个字里都是不甘和讽刺。
若无铁栏相隔,定要面前的女子给她陪葬!
隔着坚固的铁栏,借以身侧摆在木桌上的灯盏,慕容紫平静的打量着里面女子略显狰狞的脸容。
开始布局的时候,她就不曾觉得这有多高明。
先前在东华殿,正陪着九郎对弈的三哥哥听了她的话语,对她说:那是因为你的身边多的是狡诈如吾皇,聪睿如汝兄的‘人才’,便也就显得自己笨了些。
然后又赞许的说,其实她委实会对症下药。
或许吧。
收回思绪,她浅淡道,“我不是来奚落你,更非来看你有多狼狈。”
从袖中取出一物,递到慕容若文的面前,她再道,“受人所托,他朝,这样东西或许能给你留个念想。”
他朝,她的日子会很难过。
岂能一死了之?
慕容若文迟疑的覆眸看去,望清慕容紫手中所托之物,霎时呆如木鸡,闪烁的眸光随之静止,半开的唇微微颤动,不执一言。
前一刻她还在暗中嘲笑着所谓的‘他朝’、‘念想’……
她统统不屑!
可现下,忽然将从前的珍惜之物放到她的眼前,迫使她忆起曾经种种美好期许!
更以此提醒,那些遥不可及,她曾拥有过。
“我不要!!!!”
嘶声,慕容若文挥手打在了铁栏上,仓皇失措的往后连退了数步。
“把它拿走!我不要!!我不需要!!!!”
那是南巡前,方玉泽赠给她的定情之物,一支断了之后,又经工匠重新打造,用镂空的黄金包裹连接成型的玉簪。
这是外祖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她时常带着,十分珍惜。
十五岁时,却被若芩借着素簪笑话她。
――不值钱的玩意儿,你偏要当宝,身为慕容家的小姐,你要作践自个儿我管不着,莫要因此让人看低了慕容家,那便成了你的罪过――
因这番话,慕容若文赌气的把玉簪当众摔在地上,断成两截。
未曾想,会被方玉泽收拾起来,为她重新修好。
她还记得,当日他与她授完最后一课,在她要离开书房前将慌忙请她留步,取出这了簪子,对她表白心迹。
他说,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值得他以死相搏,此簪为证!
叫她如何不感动,如何不誓死相随?
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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