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公的意思，是让我马上修书给宋廷，请皇命调用东山大营的兵，以此来正名？”
王焕听完了徐老太公的话之后，明显是有些跟不上对方的思路，几乎是下意识的重复起徐老太公的话来。
不光是王焕，其他的几个人，此时也是一脸的茫然，分明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纷纷看向了王焕这个唯一能够勉强理解徐老太公意思 的家伙。
王焕心头思绪翻涌，总算是理清了一些思路，才会发出这样的疑问来。
“此时东山大营必然不知你们并未回归临安，甚至可能现在还在猜测你们可能已经面受皇命！”
徐老太公眼见着自己的说法，一时之间不能让王焕他们接受，开始缓缓的解释起来。
“在此情况下，若是你们贸然让辛掌书记回返，只带着你的要求和辛掌书记的一张嘴，借兵未必能有难堪，但是能带出来的兵将，恐怕也不会尽如人意！”
不得不说，徐老太公根据现有条件进行的分析，实在是鞭辟入里。
“若是按照干办官人所言，要等到此战结束再去面圣，显然是有些来不及的，干办官人的计划可以说环环相扣，想要最终得到机会，必然是要一步不差！”
说到了这里，徐老太公的眼神之中，忽然闪过了一丝莫名的狠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
王焕此时正在沉思，倒是没有注意到徐老太公眼神之中的狠厉，反而是旁边的辛弃疾，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一蹙，随后舒展开来，轻轻点头。
“既然如此，不管是东山大营派出了一堆老弱残兵前来助阵，还是真的派出了一支强军入境，到时候都是师出无名，难免留下一些话柄给人！”
徐老太公侃侃而谈，一句话点出了其中的关键。
王焕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正是如此，小子本来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会想到让大哥去放手借兵，我们此番若是成功了，必然是要大获全胜，到时候功劳太大，必然会惹来非议，不如主动放出一些小辫子给别人去抓！”
徐老太公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王焕。
此时王焕的表情不似作伪，分明之前真的想到了这个念头。
这种年纪就能够有这么强大的思维，着实是让徐老太公有些叹服。
他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可惜，若是自己能够得到王焕这样一个好女婿，说不得徐家就此便能在回归宋廷的同时，步入世家大族的行列之中！
只可惜！
徐老太公摇了摇头，继而说道：“看起来，干办官人这是打算学那霸王，破釜沉舟，全力一搏了？”
“不错，不成功便成仁，届时采石矶之战，必然是我大宋大获全胜，若是不借着这股东风起势，日后再想有什么大作为，却是难上不少！”
王焕如此笃定的语气，让徐老太公眼神之中的玩味少了不少，不过徐老太公随后还是笑了起来。
“若是换做身居其他位置，哪怕干办官人不是宋廷之官，而是如同贾瑞头领和辛掌书记一般的义军头领，这种想法都是不错的，但是偏偏干办官人不但是宋廷的官，还是天子近臣！”
“皇城司的外事司，虽说以这个名义监管外务，但是毕竟不是朝中中枢部门，这种小辫子对于朝中其他的武将来说，未必是什么问题，但是放在干办官人的身上，恐怕就有致命的危险！”
徐老太公每句话都说到了刀刃之上，却又好像是没有在提点什么一般，听得周围的那些管事奴婢都是一脸的茫然，但是这些话落在了王焕他们这些有心人的耳朵里面，却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王焕仿佛是醐醍灌顶一般，忽然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
擅自调兵入境，若是雪中送炭的话，最后不一定会惹来天大的奖励，但是最终也是绝不会出现被冤死这种事情来。
但是自己既然笃定了采石矶之战必然胜利，自己的行为就成了锦上添花。
在那种时候，很多极小的细节，都很容易被人指摘出来。
而自己身为从来都么有见到过天子的天子近臣身份，就成为了一个极大的累赘。
皇城司本来的职责，除了守卫皇城之外，便是监察百官不法之事。
此时身为一个皇城司的干办官，竟然做出擅自领兵入境的事情来，到时候落了朝中众人的口实，他们绝不会放过攻讨自己的机会。
哪怕王焕只是个外事司的干办，从未在朝堂之中出现过。
这个时代的文官有多么的凶狠，王焕也是略知一二，此时想起来，实在是有些后怕。
若是自己真的如同此前计划的那样实行，恐怕到时候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将功抵过，留任原职。
升职加薪什么的，自然是没有可能了。
这对于王焕来说，还不算什么，真正会受到影响的，却是天平军！
届时诏安一事，估计会就此作罢，再拖下去，耿京若是被张安国等人给干掉，天平军自然是无药可救。
到了那个时候，辛弃疾的命运不会再有半点改变，后半生也只能是‘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了！
王焕一路联想到了这里，心头不由得一阵惊慌。
徐老太公说到了这里，看出了王焕正在沉思，倒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笑呵呵的看着王焕，想等到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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